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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王珪微微笑了笑，问道：&ldo;拿到张亮的口供了吗？&rdo;

魏徵叹了口气：&ldo;齐王办事，还是不能让人十分放心。张亮身居天策车骑，自非等闲之辈，不让他绝了念想，他怎肯轻易招供？&rdo;

王珪叹了口气：&ldo;若论起人才，西府可谓得天独厚。房乔和杜如晦，哪个不是胸怀锦绣的经天纬地之才？可惜明珠投暗，终归没个下场。段志玄程知节尉迟恭秦叔宝，这都是战场上一等一的猛将，如今宁在秦王府打杂也不愿改换门庭，又何其可悲？&rdo;

魏徵冷笑道：&ldo;这些人不是酸儒就是武夫，成不得大事的。西府诸人真正可虑者，只有长孙无忌和侯君集二人而已。这两个人满肚子都是颠覆登龙之术，乃是二殿下真正言听计从之人，此二人一日不去，朝廷一日不安。&rdo;

王珪瞥了他一眼：&ldo;不然，阴谋鬼蜮伎俩，终归不能垂堂治政。长孙无忌与侯君集，不过有些许小聪明罢了！房杜诸人精通儒术能于政事，这才是堂皇正大之才。&rdo;

魏徵摆摆手正欲反驳，却听得门厅外一阵笑声传来：&ldo;两位老师刚见面不足片刻便唇舌相较，这究竟是相见恨晚还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呀？&rdo;随着话音，大唐帝国皇太子李建成施施然缓步走了进来。

王魏二人急忙起身避席，李建成左手负在背后，摆着右手含道：&ldo;两位老师不必多礼，各请安坐，我巳时要过两仪殿晋见父皇，趁着时侯还早，过来听听两位老师叙话。你们说你们的，我就坐在这里听，许久没听过两位争辩，自从王老师离京，魏老师寂寞了两年了！&rdo;

两人这才注意到太子今日打扮得不同寻常，头戴衮冕，白珠九旒，红丝组为缨，打横插着一根犀簪，两缕青纩顺双耳勒下，在下巴处打了一个朝凤结，里面穿着白纱内单，外面罩着一件玄色纁裳，上印青黑色火、山二章，腰间系着一条金钩革褵大带，左右佩戴瑜玉双佩，腰后飘着两根赤色大绶，足下蹬一双加金涂银扣饰的硃履，腰间悬着鹿卢玉具剑。

魏徵皱起了眉头：&ldo;陛下召见，殿下可知是为了何事？&rdo;

建成缓缓落座，斟酌着词句道：&ldo;昨日老相国那边传过消息来，大约是为了二弟之事。&rdo;

王珪捻着胡须问道：&ldo;老相国传过来的究竟是何等消息，殿下可否详细解说一二？&rdo;

建成点了点头：&ldo;也不算多么意外之事，父皇昨日在两仪殿与相臣们议事，商议张亮一案的措置。萧相一意维护二弟，触怒了父皇，所幸未曾降罪。后来父皇留封相独对，封相建议父皇封二弟于洛阳，收其兵权裁撤天策上将府。这是魏老师探得来的消息，不过昨夜父皇却又召老相国入宫彻夜奏对，似乎是决意要将二弟的亲王爵位削去，贬为庶人。&rdo;

魏徵闻言以手加额道：&ldo;如此我大唐社稷安矣！陛下圣明烛照，这真是千古圣君之举……&rdo;

王珪看了魏徵一眼，却垂头默然不语。

建成笑道：&ldo;王老师有什么话，但讲不妨，这里伺候的人都是心腹，不虞泄露机密。&rdo;

王珪抬起头来，双眉紧锁着道：&ldo;皇上天纵英才，宽厚仁爱，就是心太软。在储位之事上，正因为陛下圣心总是不够坚定，这才引来秦王觊觎大位希图天下的逆志。臣是在想，陛下这一番确实下定了决心么？这一层若是摸不透，玄成此番恐怕又要空欢喜一场了……&rdo;

魏徵听了哑然失笑：&ldo;叔玠所虑不无道理，不过有一层似乎没有虑透。殿下不妨想一想，枢臣当中，唯有萧相心向秦王，可是此次张亮一案，皇上先是召封伦独对，紧接着又与裴相彻夜长谈，明显是此番不欲听取萧相的书生之见。可见此次皇上不愿再让朝中的西府势力再动摇自己的决心，只要我们应对得当，秦王此次被贬，恐怕就再也没有翻身之日了……&rdo;

王珪微笑摇头：&ldo;玄成说的固然有理，我却恰恰忧虑于此，皇上若真个决心已定，又何必在意区区一个萧瑀？这恰恰说明陛下心中仍有不忍，这才不愿意有个浑身钢骨一脸执拗的萧相在耳边鸹噪。而且封德彝其人向来左右逢源模棱两可，虽说前年多亏他在皇上耳边进言方才挽回局面，可我总觉得这个人太圆滑了，他的话终归还是不能全信。秦王就是因为错信了他，前年才功亏一篑作茧自缚，前车之鉴犹在，我们切切不可重蹈覆辙！&rdo;

魏徵闻言沉吟片刻，长叹道：&ldo;叔玠所言确有道理，可我总是觉得，如此良机，若是错过，就委实太可惜了。秦王只要兵权在手，就始终是殿下的心腹大患，一旦陛下龙驭，局面就危险万分了。此刻我们占尽上风，若是还不能当机立断，一个蹉跎误了大事，后世史笔如铁，难免要笑话我们这些人临机迟疑误国误君了！&rdo;

建成缓缓扫视了这两个位居东宫首席的文臣一眼，淡淡说道：&ldo;老相国说，皇上现在不担心别的，唯一担心的，就是异日他老人家龙驭之后，我们能否善待二弟及其臣属。老相国带给我两句话，建成觉得至关紧要。&rdo;

王珪和魏徵对视了一眼，同时追问道：&ldo;愿闻其详……&rdo;

李建成缓缓说道：&ldo;以仁厚得天下，以仁厚治天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