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里凄冷而苍白。安以若刺痛般看着手术室的门,里面躺着牧岩。眼泪一滴滴滑下来,落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碎成一片一片晶莹的光,一如玻璃般脆弱的心,霎时被震得四分五裂。这个世界有很多苦难。老天何其残忍,一边给了他们交集的缘分,却又吝啬成全他们永世相守。安以若不懂,一次命运的转折,世界怎么就瞬间坍塌了?所谓爱,难道非要以生离死别来祭奠?眼前莫名地陷入黑暗,她恍惚得不知今夕何夕。良久之后,她虚弱地倚着墙壁滑坐在冰冷的地上,似是在等待命运最终的宣判。很深的夜,深得心绪徘徊在生死边缘。城市里的空气蔓延着忧伤的疼痛,失去繁星点缀的天际暗得犹如一块黑幕,是忽明忽暗的霓虹无力照亮的。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消耗的像是牧岩的生命。安以若的心疾速沉下去,直跌入阴冷彻骨的万丈深渊。凌晨六点,手术室的灯终于熄了。医生一脸疲倦地走出来,看着她惨白如纸的脸,触到她茫然空洞的眼神,沉沉叹息。&ldo;头部中枪还能活下来已是奇迹。你要有心理准备,他能醒的机率不到百分之五。可能突然有一天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或许,接下来将是一段非常漫长的历程……&rdo;仰头望着医生,安以若没有说话,静得有些可怕。当牧岩被推进了无菌监控室,她挣扎着站起来,扶着墙壁走到监控室外面。看到他被埋在一堆仪器里,头上身上cha满了管子,泪水止也止不住,籁籁而落。安以若无力地将额头抵在玻璃上,任由冰寒刺骨的感觉传递到心口,胸臆间被生生剜出了血洞,空不见底。这就是结局?!轰动全国的贩毒案经过为期两年半的追查终于告破。重犯顾夜出其不意地死在安以若枪下。而特警牧岩,成了植物人。等待确实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尤其是在忐忑不安中,等待更是一种无形的折磨。然而,却是这份等待支撑着安以若挨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日出日落。或许,很多人都忘了,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拥有一份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执念。对于爱,她的态度始终那么毅然决然,不顾一切。在所有人为牧岩的沉睡哭泣之时,她选择了微笑。握着牧妈妈的手,她轻声说:&ldo;他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rdo;牧bbs.jooyoo&iddot;晟的眼圈红了,用力搂紧妻子,将她的哭声死死压在了怀里。是的,他的儿子还活着,他们怎么可以放弃希望。米鱼哭了,死死抱紧谭子越的腰,再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此时此刻,语言变得苍白而贫乏,毫无意义。看着眼前清瘦憔悴的女人,谭子越也不禁湿了眼眶。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每每触到安以若的目光,谭子越都觉得那里面满是凄凉与沧桑。他知道,微笑的她,痛得比谁都要多。然而,她却选择以坚强的微笑迎接命运赋予她的苦难,像是盲人般摸索着行走在黑暗里,等待希望的曙光。是爱,是牧岩,令她勇敢。来到病房的时候,安以若正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她的目光很悠远,宛如一幅绝美到无法碰触的画卷。谭子越默然,记忆一下子被拉回到很多年以前。何书慧离开以后,牧岩也常常久久于窗前,似回忆,似沉淀。孤单而挺直的背影被笼罩在黄昏的余晖之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他们,竟是如此相像。就连痛苦的表情都如出一辙。谭子越恍然惊醒,或许,他们才是彼此永远的恋人。&ldo;你来了。&rdo;安以若回身,唇角边带着浅浅的微笑,仿佛之前沉浸在忧伤之中的人根本不是她。谭子越笑笑,走到牧岩c黄边坐下,&ldo;他怎么样,睡得还稳吗?&rdo;牧岩出事后他常来医院,面对每天守在这里的安以若,已经不知道能说什么了。如月光般温柔的目光落在那张俊颜上,安以若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牧岩短短的头发,像是抚慰受伤的孩子,温和的语气透溢出浓浓的伤痛,&ldo;还是老样子,和他说话也不理人。&rdo;低头的瞬间,看到薄被外牧岩手指上那枚素戒,谭子越明显犹豫了下,终于还是问:&ldo;安以若,说实话,你还能等多久?&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