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跟物业经理汇合,带着人上楼,在敲门无果,即将暴力开锁的前一秒,苏遥回了电话,他是昨天半夜到家的。大概三分钟之后,他披头散发跑掉了一只拖鞋,举着钥匙气喘吁吁。
陆野接过钥匙,打开房门冲了进去。他几乎是飞撞开卧室虚掩的房门,当看到床上苍白的人和床头散落的药片,陆野身形一晃,大脑一片空白。
陆野踉跄一步,扑撞在床沿上,巨大的晃动加上之前的响声,许清荎蓦地从梦魇中惊醒,在陆野颤抖着伸手到他鼻尖下探吸的同时,睁开了迷蒙的眼眸。
陆野蓦地收回手,心脏瞬间失重的感觉令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抬着担架赶来的急救医生跟了一个进来,一番探查之后,严肃道:“安定剂量超标,暂时看来问题不算太大,具体情况还是要到医院详细检查之后才能确定。”
许清荎撑着双手想要坐起来,他意识恢复了大半,被药效控制的身体还一时无法摆脱疲软状态。陆野扶了他一把,在他腰后垫上枕头,随即收回手。
许清荎缓慢地喘匀了气息,望着这一屋子的兴师动众,略感迷茫无助。为了保证今天的工作状态,他昨晚是吃了安眠药,但只吃了一颗,他身体有耐药性,完全是安全剂量。他没办法解释,床头柜上散乱的药片是怎么回事,实际上他自己也毫无印象。
许清荎水色的瞳仁中一缕痛彻心扉的绝望闪过,他半垂着脑袋,谁也看不到。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医生问,“能自己下床吗?”
许清荎再抬头,眸色平静,“我需要缓一下,问题不大。”
“把担架抬进来吧,”陆野发话,“别耽误时间。”
“我不去医院。”许清荎拒绝。
陆野目光沉得犹如千钧,他强压着冲天的无法宣泄的怒火,“别任性,没有什么事比身体重要。”
“几点了?”许清荎问。
“上午九点四十五分。”医生见脸比锅底还黑的陆总没说话,主动承担起缓解尴尬的责任。
“陆总,抱歉,我因为个人原因迟到了,相应后果我会承担。但是现在来得及,换人对谁都没有好处。”他一副商量公事的语气。
“先去医院。”陆野寸步不让。
许清荎想到医院呜呜泱泱的人群和繁琐的程序,反对道,“我不去,我的身体我自己了解,缓一会儿洗个澡就没问题了。按照合同,jk可以扣除相应费用,但先让我完成拍摄,我保证不会出问题。”他耐心解释,“这么紧张的时间,你们找的替代摄影师如果品牌不满意,损失太大了。”
医生识趣的走出卧室,等待两人博弈结果。刚才跟进房间的苏遥仔细打量了一下药瓶,他和陈果交替照顾许清荎那一阵子有经验,药瓶几乎是满的,洒出来的他也数了数,许清荎吃下去的应该在三到四片之间,够不上洗胃的程度。苏遥也趁这个时间,从许清荎衣柜里找了套衣裤和帽子墨镜,拿到书房换上。无论许清荎一会儿是坚持去工作,还是去医院,他都得跟着。大小也是个明星,总得注意点儿形象,一副逃难出来的样子实在是不像话。
房间里只剩下一站一坐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妥协的意思。
陆野愤恨地盯着倚在床头,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偏是那一双眼眸不躲不闪一副视死如归模样的人。不,不能提这个“死”字,哪怕是字眼从心头划过,他都针扎似的受不了。
小陆总像是被戳破了气的皮球,没法不心软,“去我联系好的医院,半个小时之内完成检查处理,没问题的话,我们赶去拍摄现场,完全来得及。”
话说到这个份上,许清荎没法再坚持,“好,我需要收拾一下,麻烦喊苏遥进来帮我。”
陆野真想问一句,你到底长没长心啊。他周身罩了寒霜一般转身离开,所到之处冰冻三尺,两分钟之后,苏遥走进来的时候还在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