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验田这边的工作进行的如火如荼,一些下来新鲜蔬菜类似于生菜、小白菜、番茄等都陆续送到了宫中,皇帝近来爱上了试验田产的东西,不管是蔬菜还是肉蛋,总要知道是试验田送进来的才肯多吃些。
赫儒依每到第七天放假的时候也会快马加鞭地赶回京里,和家人团圆。
司农署里种植、养殖的东西是不对外销售的,所以在留够了种以后,剩下的东西大家都是可以带回家一些的,算是司农署的一项福利。而司农署的官员大多没有什么显赫的背景和家族,品级也都不高,对于能够得到这额外的福利,也都十分开心。
赫儒依每个月要回京述职,汇报这个月的工作情况。
五月的述职刚刚结束,皇帝屏退了李丞相和奴才们,对赫儒依说:“赫司农,这半年你为了司农署操劳,这一切朕都是看在眼里的。女儿家做到这个程度,男子也多多不如,朝堂上现在反对你的人也渐渐闭了口,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啊!”
“若无圣上抬爱,焉有微臣今日,微臣自当忠心为国,做好本分。”
“若是男子这么说,朕倒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你是女儿身,又于身心遭难之时为朕启用,朕总觉着有些薄待了你。”皇帝轻叹了一口气。
赫儒依想说什么,但皇帝说这话,她又不知道如何去回了,只能静待皇帝的下文。
“伤你之幕后主使,朕已然查到了。之所以过了这么久,是因为当日引你前去的丫头早已被灭了口,追查下去。实是费了不少时间。”
赫儒依听到“伤你之幕后主使,朕已然查到。”的时候脑子就“嗡”得一下,已经好久没有想起的画面再次排山倒海地向脑中涌来,她的悲伤、她的愤怒、她的愧悔和她报复那些匪徒的疯狂,一样一样,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再次袭来。“是谁?”赫儒依没用敬语,她沉浸在了自己的小世界里。
“一会儿我让小安子带你去看看吧。”皇帝叹了口气。早已审问过了。一切对于赫儒依,应该是场孽缘吧。
这里是皇宫的天牢。说是天牢,其实是一座地牢。就隐藏在御花园的地下。是处理一些不放在明面上的皇帝钦点的案件,进过天牢的人,能出去的极少,因为只要进了这里。就意味着已然失了圣心了。
天牢就是一个巨大的地窖,但因为有人长期住在这里。空气十分浑浊,再加上常有人被用刑,这血腥气、尿骚气等更是充斥。这里,很像是地狱。
小安子带着赫儒依到了一间小监舍前。就远远的退到了一边。
小监舍的地上铺着一些不再干爽的稻草,一个瘦弱的女人背对着赫儒依,披头散发地坐在那里。她时而啜泣,时而低笑。就像那地狱里的魍魉,对于停在自己身后的赫儒依浑然不觉。
“你是谁?为何要伤我?”赫儒依忍了许久,终是带着一股子怨气,把这句话脱口而出。
听得这无数个夜里萦绕在耳边的声音,女子僵了一下身子,忽地转过头来,一双淬了毒的眼睛狠狠地盯着这个让她充满噩梦的、穿着绯红色官袍的女人。
赫儒依看着这个满脸血污,双眼恶毒的女子,一个许久不见的面庞终于与眼前的这位重叠。“居然是你?”
“呵呵,是我,你想不到吧?呵呵,向来自信又骄傲的赫姑娘,怎么会想到伤你的竟然是我?呵呵、哈哈哈哈!”女子笑得浑身都颤了起来。
“为什么!我自问不曾亏待于你,若不是你自己作,我又何苦赶走了你?”
听到这话,女子突然起身,向牢门扑来。“不曾亏待我?赫姑娘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让我赤身跪在地上,任你羞辱,还找人给我验身,最后把我当婆子卖掉,这就是不亏待我?”原来,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勾引张则宝不成,而被赫儒依发卖了的甘草!
“你这都是咎由自取!我把你与甘松都当成自己人,不管如何,都会给你们安排一个不错的前程,是你自己要爬上我舅舅的床,是你要介入我舅舅的幸福家庭,我处置你,是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对,是天经地义!因为我是下人嘛!”甘草十分疯狂。
“你报复我就因为你不甘心当下人?而我偏偏阻止了你当上人的机会对不对?”
“对!你是谁?高高在上的赫姑娘!秦太医疼你,家人也疼你嘛!张则宝为了你,我光着身子被你拳打脚踢他都装睡不起身!好!那我就毁了你!我看别人还怎么疼你!我只不过被一个人用过了身子,他就瞧不起我!那我倒要看看,你被一群人用过了,他们还疼不疼你!”
看着甘草癫狂的样子,赫儒依眼底闪过深深的不屑。“你真可怜!人如果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那别人还怎么瞧得起你?我从未把你当成下人,我会尽全力给你好的归宿,但这不代表着你可以用其他方法去勾引别人,我舅舅有家庭、有孩子,而舅母当时也怀着孕,你在这时候趁虚而入,破坏人家家庭,你就是不对!若不是你算计我,拿我当傻子,一心爬我舅舅的床,我会卖了你吗?你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我身边自然留不得你!更何况,当验出你非处子之身之后,我已经让吕牙婆给你找了好的归宿了,王家再不济如今也是官家,你当了他家的姨娘,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