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胡眉儿着实好生打扮了一番,一张美人脸略施粉黛,白里透着红,红里带着小女儿的娇羞,里面一件翠绿抹胸长裙,外罩粉色薄纱,如云似雾,随着她蹲身行礼,左耳处斜插入鬓的三尾凤钗垂下长长的流苏,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细白的肌肤。
若是一般男人,怕早就被这一幕引得神魂颠倒了,可李恕并不是一般人。
“嗯,起来吧!”他微顿了顿,瞥了她一眼,脸部线条坚硬,并未有一丝变化。带头往里走,大步跨进了门,胡眉儿碰了个软钉子,愣了一下连忙跟上去。
“王爷,您今天一定累了吧,婢妾替您宽衣如何?”胡眉儿柔柔地靠近李恕,体贴入微。
李恕看了她一眼,按住她就要搭上腰带的葱尖似的手指。
“这是丫头们做的,今晚是第一次来你院子,咱们先共饮一杯才对!”他话音一落,一个丫鬟便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对酒杯,还用红红的丝线牵着。
胡眉儿喜出望外,他这是要跟自己喝合卺酒么?她一个小小的姨娘,连侧室都算不上,王爷竟然给她这样的待遇,怎能不让她受宠若惊?
她欢天喜地地拿过酒杯,递了一杯给李恕,一手挽过他的手臂,一扬头,酒水入喉,一股辛辣之气呛得她咳了两声,还故意朝李恕抛了个媚眼。
李恕见状,将酒杯放在桌上,帮她拍了拍背。
“婢妾多谢王爷,妾室好些了!”胡眉儿感激涕零,男人对你好的时候真的是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她心里暖烘烘的。
“王爷,咱们安寝吧!”胡眉儿媚眼如丝,散发着绵绵的情意,只怕是个男人都要被迷惑了。
李恕没有动,她不动声色地伸臂搭上他的手臂,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李恕眼睛微寒,却顺手牵着胡眉儿往内室走去。
丫鬟见机地上来放下了纱幔,悄悄退了出去,里面人影影影绰绰,看得不真切。
很快,灯全灭了,黑漆漆的夜色中,月亮也躲进了云层里,只有隐约传来咿咿呀呀似呜咽又似愉悦的声音冲击着底下人的耳膜。
绿芜院中,晏舞儿辗转反侧,却了无睡意,索性翻身坐起,便起身走出了房门。
月光的清辉洒满院子,什么都镀上一层银白,像是铺了一地白霜,院子里花啊草啊都被罩上一层迷离之光,轻风拂面,不时送来一阵清香。
圆月高悬,遥看月色,温润如水,就那样静静地一动不动。
都说圆月寄相思,不知道前世的月亮,可是如今这一轮呢?爸爸妈妈,他们在干什么。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她幽幽吟道。缘起缘灭,潮涨潮落,都不是想怎样就怎样的。
她又想到,白胡子老人说她能改变前世的命运,那么晏氏就不会破产,爸爸也不会因为债主逼迫而跳楼轻生了吧。
既来之则安之,希望他们安好。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觉得心中的浊气消散了不少整个人也清明了许多。
“夫人想开些!”一道声音传来,却是容嬷嬷,她的眼里含着一种濡沫,柔柔地看着晏舞儿。
“嬷嬷你怎么不睡?”晏舞儿回头瞧见她,笑道。
容嬷嬷面带慈祥的笑意,她听到声响起来,就见她在院子里独自仰望月亮,今晚,夫人怕是心情不好吧。
“王爷待您极为不同,今日之事夫人不必在意。”
她是指,自己睡不着是因为伤心李恕去了畅春园么?晏舞儿失笑了,怎么可能,她会因为他失眠?
“嬷嬷,我并未多想,只是想起之前的人事,略有感触罢了。”她解释道。这几日,容嬷嬷待她倒是不错,倒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