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果然还是住院了,保姆回去拿外婆的生活用品,我坐在外婆病床边,郁闷的看着被水汽熏的雾蒙蒙的窗户玻璃,想着外婆这次的情况会不会更糟糕。
正在发呆,左嘉文给我打电话,说她最近闲的都快长草了,问我有没有什么活动。
“我外婆今天刚住院,我在这边守着她呢。”我叹了口气,明明外婆只是中风,又不是癌症,为什么我总有种她命不久矣的感觉。
“怎么样,情况严重吗?”左嘉文一听我外婆住院了,语气立刻就紧张起来。
“还好没有昏迷,就是受凉了,但是她现在身体比较脆弱,怕肺部感染,所以就住院了。”我垂着头,“保姆说可能是早上开窗换气的时候吹了凉风的缘故。”
“保姆?”左嘉文提高了音量,“拜托,保姆不过是拿工钱应付差事,病人还得靠家里人多费心啊,你怎么能全靠保姆啊。”
我没有对左嘉文说过外婆以前的事,我感觉难以启齿,她已经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想再提她过去做过的那些刻薄事。
左嘉文不懂我对外婆的感情是怎么样的,她以为我与外婆相依为命,我该很重视我外婆,恐怕她想不到,在外婆中风之前,我几乎每一天都恨不得外婆死掉吧。
听我不说话,左嘉文也不再纠结于我为什么会对外婆不管不顾,她问我在哪个医院,说要过来看看。
我并不打算让米靖来,但是我一个人也实在烦闷的很,于是就给左嘉文说了医院和病房号,左嘉文说一会儿就到,然后挂了电话。
“姗姗。”我忽然听到外婆叫我的名字,我很讶异,外婆中风之后,这是第一次主动叫我,而且她居然叫我姗姗,以前她都叫我死丫头。
我赶紧站起来凑到床头,外婆的眼神有些呆滞,她的眼珠转的很慢,但是目光总算停在我脸上。
“外婆,你叫我?”我简直以为我出现了幻听,“你有事说吗?”
“嗯。”外婆很轻的答了一声,“你嫁了。”
“是啊外婆,我结婚了,我跟米靖上个月摆酒了。”我赶紧点头,“结婚证早几个月领的,你要看吗?”
外婆摇头,很缓慢。我紧紧盯着外婆的脸,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和以前的不同,如果外婆变了,成了一个好外婆,会像赵之源的母亲那样温和的对待我,我会把她接到家里来好好照顾。
“钱呢?”外婆拖着尾音,看着我的眼神总算有了些许变化,却不是我期望的那样。
“在我这。”我的态度立刻淡了下来,她还惦记着问赵之源要的那一百万么?她都几乎瘫了,就算她有一千万,一亿,那又能怎么样?
“你花了?”外婆依然盯着我。
“我当然花了。”我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你住院,请护工,请保姆,吃药打针,干什么不花钱,怎么,你还打算让我问赵之源要么?你要那么多钱死了能带走么?”
外婆呼吸一滞,立刻剧烈的咳嗽起来,我赶紧抚着她的胸口帮她顺气,她却还艰难的,断断续续的给我说了四个字,“别花完了。”
我心里很不高兴,这钱原本就不是她的,我以为她叫我是想问问自己的情况,或者感慨一下什么的,病人的情绪总是很伤怀的不是么?可我没想到她还记挂着钱,她眼里只有钱,心里也一样,钱钱钱,除了钱她什么都不关心,连自己还能活多久也一样么?
外婆终于止住了咳嗽,只是也累的说不动话了,她闭上眼睛缓缓平复着呼吸,好像睡着了。
病房的门被推开,左嘉文手里提着箱八宝粥进来,她看外婆睡着,于是用眼神询问了我一下。
“出去说。”我对她做了下口型,左嘉文放下手里的箱子,跟着我到了走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