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大战略以后,驻扎在小亚细亚和叙利亚的罗马军团便再次动身了。从珀加蒙、本都通往亚美尼亚的罗马军道再次繁忙了起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是不变的真理,准备工作夜以继日的进行着,仿佛两年前的帕提亚战争重现,沿途的粮仓都囤满了谷物,物资堆积如山,一场恶战就在眼前。
而在亚美尼亚与帕提亚的交界处,战斗俨然已经零零星星的展开。
帕提亚人三五成群的袭击罗马商队,甚至进攻亚美尼亚的城镇。作为同盟国,帕提亚如此举动,也让罗马方面,“忍无可忍”。
“国王陛下,我们刚刚组建了军队,收复了泰西封,城市需要重建,军队还不稳定,这时候进攻亚美尼亚,是不是太过急功近利了?”
连日来的战斗让奥罗德斯手下的将军有些不理解了。他们原本以为国王只想统一帕提亚,但是现在看来,他的野心不小,仍然想继续与罗马抗衡。但是刚刚被洗劫了冬都的帕提亚元气还未恢复,奥罗德斯国王的行动便引来了不小的非议。
“急功近利?我的大将军阿努基斯,你太不了解亚美尼亚对于帕提亚的意义了。事实上,我进攻亚美尼亚,正是为了保护帕提亚不受罗马军团的侵袭。”
军营里,面对众多将领好奇甚至是质疑的目光,奥罗德斯不慌不忙的解释到。
“保护帕提亚?那为什么要去惹恼罗马?”
阿努基斯带头问到。
“这个问题不能简单的看做是与罗马作对。看看这张地图吧,你们便知道。帕提亚与罗马,中间间隔着两块大陆,一块是美索布达里亚平原,那是一片荒漠,荒无人烟的荒漠。罗马军团很难穿越那里,除非他们冒着补给困难,干旱缺水和被骑兵围歼的风险。他们已经在那里吃过两次亏,不会再有第三次。那么,我们与罗马交接的另一块地方,亚美尼亚高原,便成为了罗马军团进军的唯一通道。事实上也如此,阿庇斯花了两年时间,修缮军道,就是为了将军队和粮草更快的运抵亚美尼亚。实际上,亚美尼亚处于帕提亚与罗马的中间,是起着一个缓冲带的作用。”
奥罗德斯喝了一口水,继续说到——
“这个缓冲带极其重要,没有这个缓冲带,将来,罗马再次对我们发兵,便可以直抵泰西封,中间几乎没有天然的屏障。然而,如果亚美尼亚不属于罗马,那么,我们便拥有了这个缓冲带,一旦罗马发兵,我们便可以有时间准备军队,与他们在亚美尼亚对抗,而不至于像两年前那样,被阿庇斯一路南下,摧毁像泰西封那样的大型中心城市。”
“所以我们实际上是以进为退?”
阿努基斯问到。
“是的,只要将亚美尼亚从罗马同盟国分裂出来,那么,将来,我们便等于拥有了这个天然的缓冲带。并且,还有一点,现在,亚美尼亚属于罗马的同盟国,战时,亚美尼亚人会向罗马人提供大量优质的重骑兵,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如果能够争取亚美尼亚,那么,战争的天平将会向我们一边倾斜。”
坐在国王的宝座上,奥罗德斯信誓旦旦的说到。
…………
沥沥淅淅的小雨落在地上,激起无数小的涟漪。连日来的战斗让双方都有些疲乏。刚刚守住一波攻势的军团长普布利乌斯从营地的防御墙上下来,脱去一身沉重的铠甲,走进了军帐。
“该死的,我们要需要在这里守多久?”
一进账,第十一军团的军团长赛提乌斯便不满的发起了牢骚。
“怎么了,我的兄弟,勇敢的赛提乌斯将军,你又在为这场战争而抱怨了?”
“不是抱怨,我宁可冲出去,与这些帕提亚人决战,也不愿意在这异国他乡苦耗。”
赛提乌斯说着,一口闷了桌上的葡萄酒,露出一脸不耐烦的烦躁。
“冷静,我的兄弟。再忍忍,阿庇斯这时候怕是已经绕过亚美尼亚高原,深入到帕提亚的腹地了。”
面对同僚的抱怨和不满,普布利乌斯笑着说到。
“但是他还要多久?我们甚至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每次都搞得如此神秘。”
“体谅体谅他吧,毕竟,这是绝对机密的行动。”
普布利乌斯说着,一身厚重的铠甲已经卸了下来,随意放在一旁的桌上。走到赛提乌斯身旁,坐了下来。
“不要有怨言,兄弟,只要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再多等等也无妨,难道你就那么想回罗马,想要妓女和漂亮的女奴隶,这里到处都是,我们俘虏了帕提亚的辎重队,还俘虏了他们的随军奴隶。这些够你使用了。阿庇斯让我们在这里的任务是防守,制造出一派紧张备战的模样,我们做好这点就可以了。至于远征军的事,你又何必去想它,那也不是我们在操心的事。”
普布利乌斯说着,笑着搭了搭同僚赛提乌斯的肩膀。一边径直咬起了放在桌上的烤鹿肉。指挥军团作战了一上午,此刻也是有些饥饿感了。
“我在怀疑阿庇斯是不是考虑太多了,军团还未全面征服过帕提亚,他怎么就能断定我们无法管好这片土地?这次叛乱或许只是一次意外。”
“不不不,你想得有些简单了,兄弟。你知道日耳曼战争我们打了几年吗?”
面对同僚的唠唠叨叨,普布利乌斯咽下口中的烤肉,转头说到。
“三年?据说是如此。”
“那是大众的说法,阿庇斯为了军团的荣耀着想,没有告诉世人事情的真相。事实上,那场战争,我们打了六年。即便在阿庇斯与屋大维争斗的那几年间,北日耳曼地区依旧不稳定。军团屡次渡过易北河,去剿灭那里的蛮族。但是每次都无功而返,因为后勤补给跟不上。我们在易北河上架起了三座浮桥,最终都拆除了,罗马军团每次进入易北河以北,便再也无法深入。这便是现实。试想,日耳曼距离高卢并不远,就是这样的距离,我们都无法彻底征服他们,更何况现在距离罗马如此之遥远的帕提亚?很多人可能会说阿庇斯太保守了,但是事实上,我们做过实验,日耳曼便是最好的印证。距离帝国的首都太远,没有海洋,我们无法在那片土地上统治太长的时间,而且就像阿庇斯所说的,得不偿失。”
普布利乌斯说着,一口闷下了桌上劣质的酒水。远离意大利和希腊,高品质的葡萄酒已经供不应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