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杜飞第一次病发已经过去了四天。
这一日清晨,杜飞小心翼翼的选择道路,避开周围魔兽穿行在森林中。在他身后几步远,艾米丽背着比她人还高的硕大包裹慢慢跟着,微微有些喘息。
杜飞四肢忽然一软,脚下踉跄了几步。他心里叹了口气,侧躺到了地上。
艾米丽一直在担忧的看着杜飞的举动。此时她什么话都没说,坐到魔宠的边上放下包裹,一把抹去额头的汗水,略微休息了片刻就开始给杜飞做着按摩。
“没用的。”杜飞想抬起前爪,可举到一半又无力的放下。
“这到底是怎么了?”艾米丽固执的坚持给魔宠梳理毛发,语调已经带着哭腔。小姑娘根本不明白在自己魔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她下意识的想为魔宠做点什么,哪怕只能让魔宠稍微舒服一些。
“过一会就好。”杜飞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艾米丽,但这句干巴巴的话没有一点效果,小姑娘的眼泪还是流了出来。
耳中隐约听到艾米丽压抑的抽啼声,杜飞有些无奈:“我死不了。”
“嗯。”小姑娘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那双给杜飞按摩的小手没有丝毫停顿的意思。杜飞又是暗自叹息了一声,索性闭上双眼,全身放松,慢慢等待着身体被内丹修复的那一刻。
这几天小姑娘的表现,让杜飞有点意外。
艾米丽平时看上去似乎很软弱很迷糊,总是想为自己找个依靠,总是习惯了听从别人的意见。杜飞之前对艾米丽的评价就是一句话,没人管就不知道怎么活。小姑娘自己也认为这个评价很正确,笑嘻嘻的连连点头。最多就是用诸如我本来就是女仆以及我怎么能反对男爵大人呢之类的话,小小的反驳一下。
但等到没有依靠时,艾米丽并没有茫然失措的倒下,又或者带着理所当然的表情去接受命运。
虽然,她也会忍不住哭啼,会忍不住惶恐不安,会忍不住的害怕。但接着,她会开始做自己认为必须要做的事情,或者说,此刻她能做到的事情。
艾米丽并不懂什么叫抗争,什么叫不向命运妥协。在她单纯的脑子里,并没有这么复杂的东西存在。
小姑娘只是一位很简单的行动派。
艾米丽为了减轻杜飞的负担,主动背起了包裹,并且坚持有空就给魔宠按摩。
但就如同先前为了博尔男爵大人所做的许多事情一样,艾米丽并不能判断出自己的做法是对是错,是有用还是无用。因为没人告诉她对错好坏的标准,艾米丽只会用我只能做到这些的想法为自己辩解。
当所有依赖都失去之后,艾米丽就启动了“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去解决问题,但我会坚持下去”以及“我必须要做点什么”的自我催眠。小女孩像是外柔内刚的性格,但其实仅仅是一种在逆境当中,为了避免精神崩溃而产生的自我保护意识。
如果仅仅如此,那么艾米丽最终的结果,即便不是此刻,也注定会在未来某个时间被残酷现实彻底打败。
可艾米丽是一位有虔诚信仰的女孩,她无限崇拜至高无上的伟大天父。自己承受的一切苦难挫折,自然都是天父的安排。
至于为什么,艾米丽是不会去想的。因为,那是在质疑天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