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根生气笑了:“娘不是说没有大伯子养活侄子的道理么?弟弟家的孩子与我何干!”
李云生闻言气的直瞪眼,想要撇开他,自己享福,门都没有,娘就先不答应!
老太太的美梦直接被大儿的话击碎,“你说什么?你弟弟家的虎蛋,猫蛋你不养活?”
李根生默认。
老太太大哭,“你个没良心的,你不养活侄子,你个天打雷劈的,你不得好死……”
李根生闻言惨然一笑道,“好,那便让老天劈死我吧!谁让我纵容爹娘兄弟卖了妻儿呢!”
说着也不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娘亲,转身离去。
老太太以为只要使出绝招,大儿必定服软,是以自顾自己嚎哭,却没看见大儿竟然要走。
李老头向来是个活死人,兀自杵在大门边上喘气。
李云生倒是看见了,可他还一肚子气呢,凭什么给大哥服软?再说了,有娘在呢,他就是走了,过不了多久也得乖乖回来,照样拿银子养活他,他才不怕。
这其中最着急的要数小白氏,她可是要嫁给表哥当官儿太太的,这表哥走了算怎么回事呀?表哥走了她给谁当官儿太太去?
这一着急就跑出来伸手拉住李根生。
刚从战场上下来之人,杀戮过重,身上煞气浓的很,小白氏有些受不住的松了手,手不能拉,话却得说,可怜兮兮的叫了声:“表哥?”你要去哪?
后头的话还没敢说完,就被李根生吃人一样的眼神煞住了,瑟缩着退回了大门内,还是交给姨妈吧,她再也不敢了。
李根生一路不停的到了老丈人的旧居,叩响了门环。
听着门内熟悉的应答,顺着脚步声,大门开了一缝。
门缝内站着他的妻。
“巧娘开门,是我!我回来了!”李根生不自觉的就带着讨好。
“奴婢乃是郑家仆妇,官爷怕是找错了地方!寻错了人!”门内郭巧娘硬着声音说完,就势就要关上大门。
“巧娘,我知道都是我不对,你先让我进来,我给你赔不是!”李根生吃着劲挤入门内。
郭巧娘哪里是他的对手,不上一个回合就被敌人攻陷了城门,索性自暴自弃转身回房。
李根生关了大门,腆着脸跟在妻子身后进了房门。
屋内,他的独苗闺女正坐在炕上做针线,抬头见了爹爹,清亮的眼睛里闪过惊喜,转瞬间又归于带着隐忍的平静,不在看他,只低头做她的针线。
“玉梅!我是爹,爹回来了!”李根生心里刀割一般,他的小闺女跟他生疏至此。
小姑娘抖着手又缝了几针,猛地扔下手里的针线,跳下炕,扑进爹的怀里,哭道:“爹啊!哇哇……!”大哭起来,她和娘被欺负的好惨,爹你怎么才回来呀!
李根生哽咽着抱住大哭的小女儿,轻轻抚摸她的脊背,怕闺女哭的岔了气。
郭氏巧娘见父女俩抱着哭作一团,自己也扭了脸悄悄的抹了眼角溢出来的眼泪,转身出了房门。
李根生见娘子走了,急的不行,只是怀里的小女儿拖着走不开。
不一会,见郭巧娘又进屋来,李根生才略略放下点心,还好不是走了,还好还好,待再看到她端着满碗的细丝面条,心酸的直想跟着闺女一起哭,今天是他的生辰,只有他的妻还记得!
一家三口哭过之后,李根生坐在炕上大口大口的吃面,这面他吃了十多年,怕是一辈子也吃不腻了。
饭后,李根生真诚地表达了他娘做的错事,他道歉,一定去郑家要回卖身契纸(这个不难,他能想到,郑家娘子必然是见娘亲虐待他的妻儿,看不过眼去,才帮了把手,舍了银子把他的妻儿接了出来),并且保证不再回去,就跟妻子女儿在岳家老宅好好过日子,而且保证,也不要什么儿子了,没有就没有,将来闺女大了,招赘一个上门女婿也就是了。
鉴于他的保证,郭巧娘暂且信了,这才留下他,让女儿去烧水,她解开男人的衣裳,检查他的伤口。
李根生心疼的不行,心疼妻儿受了苦,被他的亲人错待,只能住在这个简陋的破房子里,辛苦度日,心疼自己受伤只有妻儿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