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微后退了半步,似乎再退半步,便会从那台阶上摔下去,&ldo;清……&rdo;
&ldo;没事。&rdo;慕清紧了紧揽着我的手,偏过头去看着那名男子,&ldo;墨相也这么好的兴致,到这东山上散心?&rdo;
听慕清开了口,我才恍然觉悟,那是南昭的丞相!据说是个惊才艳艳的男子,相貌亦是绝佳,倒是没想到烈夙王大婚,南昭会派了他过来,真是让人惊讶。按照南昭现在的局势,他不在南昭稳定朝野,却跑来了烈夙,那只能说明,烈夙有他或者南昭想要的东西。
&ldo;看来公主是想起来在下是何人了,&rdo;他对着我微微一笑,不搭慕清的话,反倒是盯着我,只是那笑容看上去,于我来说,有些像看到猎物的模样,&ldo;这东山的景致倒是不错,不过公主与侯爷生在邺京,长在邺京,想必是对这东山的景致早便烂熟于心了吧,倒是熙卖弄了。&rdo;
我定了定心神,才抬头道:&ldo;墨相真是说笑了,悠舒甚少出宫,这东山尚是第一次来。看您已然下山,冒昧地问一句,觉得烈夙风景好么?&rdo;抬首掩唇笑了笑,一国之相,怎么说慕醉的大礼也不应该是他来啊,而两国之间唯一有交集的便是权力的追逐,尽管安痕灏快要不行了,至于冥隐能不能救回他,尽了人事,那便听天命吧。
&ldo;烈夙王大婚也要有些日子,熙趁着这次来使,还想着多留些日子,只是不想公主便要问熙的归期了。说实话,熙实实在在的觉得有些难为情了呢。&rdo;墨熙明明一句轻佻的话,但听上去却觉得有些寒冷,真是个表里不一的男人。
慕清转头看着我,拢了拢披风,才开口道:&ldo;墨相若是喜爱烈夙的景致,观赏一时也不是不可,只是,墨相你终归属于南昭重臣,南昭一日没有墨相,想必谁都不会安心。你说呢,墨相?&rdo;
他倒是不介意慕清的话,反而说着:&ldo;侯爷这么一说,熙还真像是感到南昭非我不可,如此一来,恐怕熙不早日回朝,自身都觉得有罪了。时辰不早了,熙还有些事,先走一步了。&rdo;他往下走了两个台阶,又回头说道:&ldo;公主,后会有期。&rdo;
在他临走的那一眼里,我分明看到了他对我的占有欲,那种势在必得的样子让我打了一个冷颤,他太危险了。
&ldo;怎么了,是出来前衣裳穿少了么?怎么在打颤?&rdo;慕清将我抱在怀里,抚着背后的发丝,&ldo;若是冷得厉害,那咱们先回去吧,这地方也不会跑了,下次再来也没有什么大碍,悠舒,悠舒?&rdo;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几乎没有听见慕清的言语,等到我慢慢平静下来,才开口道:&ldo;那个男人太危险了,让我有种窒息的感觉,清,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rdo;心里的不安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渐渐感到腹部有些疼痛,一抽一抽的,&ldo;清,我们回去吧,回去。&rdo;
&ldo;悠舒,悠舒,你怎么了,嗯?说话!&rdo;慕清看着我,眼里似乎有些明了,&ldo;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怎么会让他伤害到你?我们现在回去,你休息休息,怎么样?&rdo;
我木讷地任慕清抱着往马车边走去,&ldo;清,疼……疼……&rdo;觉得小腹处的抽疼越来越难忍,我出声告诉慕清,不过在看到慕清焦急的神色后,又觉得他似乎早就知道我身体不适了,急着赶回去想必也是为了早些请大夫看看。
&ldo;我知道,我知道,再等一会儿,嗯?&rdo;慕清看着那马车,咬了咬牙,一掠身,便让我觉得似乎是……轻功?&ldo;不要惊讶,父王在我幼时为了防止我受伤,让人教了些功夫,平日里不说只是觉得没必要惹来麻烦。&rdo;
我心里一酸,似乎觉得腹部的抽痛好了些,笑了笑,有些苦涩,慕诗雪,你何德何能让他这样的人为你做了这么多?明明隐而不露,却为了你,这样的清……
待到了侯府,整个人已经晕晕乎乎的,只剩下腹部还在抽疼,&ldo;清,清……&rdo;似乎这样子喊着他的名字,就能觉得好受些,就能再忍一忍。
&ldo;我在,等一等,大夫就要到了,嗯?&rdo;慕清将我放在床榻上,紧握住我的手,而平日里白皙的手上已经被我掐出几道红印,有的甚至已经渗出血丝,&ldo;大夫呢,怎么还没到?&rdo;
&ldo;清……清,你放手,要不……点了我的睡穴,这样会好受些。&rdo;慕清一直不忍的神色,直到看见我的唇角溢出血丝,生怕我咬到唇舌,才下手点了我的睡穴。
醒来时,觉得腹部没有那么的疼,屋里有些昏暗的光让我不至于觉得很刺眼,待适应了这一份光明,挣扎着靠着床栏坐起,却觉得有些虚脱,看了一眼屋里,没有人,连平素侍候在旁、寸步不离的翠儿也不在。耳边传来的是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沉闷不止的雷声,今年的第一场春雨呢,是不是这预示着什么希望?
喘了口气,坐在床上,想着起先那阵疼痛,不由得还心有余悸,一个晃神,失手砸了床边的象牙镂花圆镜,一声闷响过后,除了雨声还是安静,让我有些许的不习惯。扬声喊了一句:&ldo;翠儿?&rdo;
等了许久也不见人过来,想必是有什么事,人不在这院子里。也许是睡了一段时间,只觉得口中干渴,缓慢地下床,挪着小步子往桌边走着,直到坐在软凳上,才松了一口气。探了探茶壶,壶中的茶水已经冰凉,想着春日里寒气尚重,凉茶还是少喝为妙,微叹了口气,缩回了手。
静坐在桌边等着,许是门未能关紧,有些许风吹了进来,挪着往门边走去,刚要关门,那道闪电划破了黑暗,绛雪轩的院门边立着一个人,映着光细细打量,才蓦地发现似乎是……慕清。
&ldo;清……&rdo;我低低地唤着他,苦于体力有些不支,连伞也取不到,更别提送过去了。&ldo;清……怎么……&rdo;我尚未说完,他便转身离去了,只言片语都不曾留下,带着一身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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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五章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还有晴
我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慕清,我没有见过,即便是那日在繁香榭的地下囚牢里他也是那般淡然沉静,唯独今天,落寞不堪,满身狼狈,是因为今日我昏睡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吗?却苦于无人来为我解答。
正在胡思乱想时,翠儿蓦地推开了门,手上端着药碗,淡淡的药香传来,翠儿那一脸的愠怒我已经不在乎了,那碗药,若是我没有闻错,那分明是安胎药!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慕清那一脸的落寞,他一定是知道了这孩子是怎么来的,除了慕醉,还有谁能逼得了我?
&ldo;公主,本来翠儿作为一个下人,是不该说这些话的,但是既然公主你已不是什么清白之身,又何苦缠着侯爷,若是您清清白白的,那侯爷与你便是天作之合,只不过现在……&rdo;翠儿剩下的话咽在了肚子里,但是不用她说,我也能知道她的意思,我配不上慕清。
那一日迷迷糊糊,被他大婚的消息给吓住了,却忘了给自己配一副药,沉闷的雷声依旧在继续,这场雨带来的哪里是什么希望,明明是把人拖入了绝望的深渊。&ldo;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rdo;
待翠儿离开了屋里,我搭着右手的脉,抚着小腹,只觉得满心酸楚,这个孩子真真是个孽种!喝什么安胎药,总归是留不得的,即便曾经我多么的希望能嫁给慕醉,孕育一个孩子,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慕醉不会接受,就连慕清,看他那副神色,想必也是容不下的,更何况,我哪里来的脸面要求慕清留下他?再说了,我内心里也是不想要的,没了他,以后省去的麻烦数不胜数。
呆坐在床上坐了一夜,等到天边微微泛白,才起身取了狐裘裹上,拢了陇微微凌乱的发丝,除了脸色不太好,相比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大碍。
门边的侍卫敬职地守在大门两边,看到我时,有些惊讶,却并未问些什么。
我一个人走在路上,看着渐渐快要繁华的街道,在医馆外面已经徘徊了许久,却总是下不了决心。咬着牙走进去,将药方放在案上,药童取了药,递给我,刚想接过来,却被扇子砸落,我应声看去,却只看到慕清阴沉的脸,&ldo;清……你怎么……&rdo;怎么过来了。
&ldo;先跟我回府。&rdo;他整个人身上都带着酒气,往日里雪顶含翠的清香早被酒味掩盖住,刚要伸手抱住我,却又缩了回去,&ldo;我一身的酒气,对你的身子不好。宁馨,过来扶着。&rdo;他的声音藴着疲惫,却又带着一丝丝的强硬,与往日里的温和全然不同。
我想了想,&ldo;清,我不能……不能的。&rdo;看着那名侍女过来扶住我,我不禁微微挣扎了一下,&ldo;我不要回侯府……&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