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叹了口气,凌仲失望的摇摇头,道:“恐怕还是为了和念念的婚事。原本我还挺喜欢这孩子的,可如今看来,这孩子心思极重,并非良人。”凌靳扬收敛起心底起伏的情绪,忙的安慰父亲,“爸,很晚了,先去睡吧!”看了眼时间,凌仲欣然点点头,同时也叮嘱他,“你也早点睡。”“好。”目送父亲上楼后,凌靳扬转身坐进吧台里,打开一瓶伏特加,他在酒杯中加入冰块,琥珀色的液体晶莹剔透。烈酒滑过喉咙,火辣辣的灼烧。凌靳扬仰头一口灌下,鹰隼般的眼睛轻眯,从他眼底蛰伏出的神情染满阴鸷,让人不寒而栗。在警察局听到她说的那句话,犹如一根尖利的刺,硬生生扎在他的心上,不见伤口,却剧痛无比。她说是,这个字代表的含义,便是不相信他!凌靳扬好看的剑眉紧蹙,他喝干杯里的伏特加,起身拿起车钥匙,沉着脸驾车离开澜苑。一路开车来到童念所住的小区,凌靳扬将车停在楼上,仰头看上去,只见她的那屋子黑着灯,显然她人还没回来。将车熄火,凌靳扬俊脸冷峻,呆呆坐在车里,他将目光落向前方的某一处。在医院的走廊上等待许久,童念始终都没有找到机会能够进病房,韦家人守在里面,她进不去,只能干着急。虽然手术成功,可她总想要看一眼,看过以后,心里才能踏实。徘徊许久都未果,童念颓然的叹了口气,拿起皮包离开医院,打车回家。看起来,今晚是找不到机会,只能再寻他法。坐车回到小区,童念付了车钱,低着头往楼门走。对面忽然照过来一束强光,她睁不开眼睛,伸手在眼前挡住。男人拉开车门下车,身后的车灯缓缓熄灭。眼前压下来一片暗影,童念昂起头,看着走来的男人,俏脸立时沉下去。她握紧手里的皮包,挺直背脊站在原地。凌靳扬站在她的身前,明亮的双眸深邃如谭,他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紧绷着声音问:“你都看到了?”“看到了。”童念垂下眸,并不去看他犀利的目光。男人俊美的五官棱角分明,他微微眯着眼睛,能够看到她眼皮上布满的青色血管,“你看到什么?”握紧皮包的五指收拢,童念掀开眼帘,坦然望进他的眼眸深处:“我看到,是你刺伤韦祁皓!”“呵呵——”凌靳扬勾唇轻笑出声,他眼角闪过一抹厉色,猛然扣住她的双肩,将她拉到面前:“童念,你是用心看的么?”他眼底的震怒,在她看来,不过是种可笑的辩解。童念轻轻抬起手,拂开他的桎梏,她菱唇轻抿,语气带着一丝嘲弄:“用心看到的东西,还不如用眼睛看到的真实!”她曾经用整颗心去看他,总以为将他看得透彻。可到头来,眼睛看到的才是事实!对他,她早已关闭心门。凌靳扬心口蔓过一股寒意,瞬间从头凉到脚,他明亮的眼睛暗淡下去,眼底深处细碎的光影顷刻间分崩离析,那一点点破碎的光,散至角落,隐匿于尘埃之中。到底是包藏的祸心,被假象掩盖?抑或是,她的心,当真不再选择对他信任?!夜晚的寒风灌入衣领,童念忍不住缩起双肩,她勒紧皮包,不再去看他的脸,冷漠的转身上楼。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她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绝不会凭借感情用事!一辆银色的奔驰迈凯轮,行驶在高速路上,流线型的车身完全被昏黄的路灯笼罩,宛如暗夜的精灵般穿梭。车里的男人,单手搭在车窗上,他双目直勾勾望着前方,将车窗全部降下,任由沁凉的寒风肆虐,将他利落的短发吹散。迎面扑来的寒气逼人,瞬间有种窒息的感觉。凌靳扬深邃的眼眸汪洋一片,他抿着唇将油门踩到底,将车速开到最大马力。四周的景物飞驰而过,凌靳扬目不转睛,他双手扣紧方向盘,将车开往江边。是夜,江边空无一人,波光粼粼的江面,暗潮汹涌。凌靳扬将车熄火,推开车门走下来。他颀长的身形倚在车前,勾勒出一道细长的剪影。半响,他倾身坐在车前盖上,单手随意的搭在微微曲起的一条腿上,原是慵懒的模样,去被他刻画的高贵优雅。打开铂金的烟盒,从里面取出一支烟,凌靳扬递至唇边,弹开的打火机,霎时燃起一团幽蓝色的火光。他深吸一口,高高昂起头,将目光落向远处,涣散的神情逐渐聚拢。手里的烟蒂燃灭,凌靳扬食指轻弹,那一抹火星瞬时陨落。他俊脸的神情重又恢复惯有的清冽,再也看不出半分波动。漆黑的夜色中,银色的车身一点点远去,直至消失不见。童念洗好澡出来,将身上带血的衣服换下来,丢进洗衣机清洗干净。屋子里有些凉,她将空调的暖风打开,手脚才慢慢热起来。走到厨房,她拉开冰箱门,看到里面堆着的菜,一点儿也不想动。转手拿出一盒泡面,煮开热水,将面泡熟。糊弄几口后,她将厨房清理干净,关了客厅的灯,直接回到卧室。周围安安静静的,什么声音也没有。窗外北风凛冽,摇曳的枝叶,光秃秃的摇摆,透在窗帘上,闪过一道道黑影,看着让人害怕。童念后背靠着床头,整个人缩进被子里,还是感觉有些冷。折腾一晚上,虽然很累,但丝毫睡意也无。她伸手将电视打开,把音量调到最小,不想影响周围邻居休息,却想要给自己留点声音,至少这样显得她,不是那么孤独。靠着床头迷迷糊糊的睡着,童念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还黑着,她扫了眼闹钟,凌晨四点钟。清醒过来,便再无睡意,她关掉早已没有节目的电视,掀开被子起床。梳洗干净,她走到厨房,将冰箱里昨天买来的菜洗好,给自己做了顿早餐。吃过后,外面的天已经亮起来。她走到窗边看了看,路上已经有行人走动。回到卧室换了套衣服,童念拿起皮包,将房门锁好,走出小区。在路边栏上一辆出租车,她径自赶往医院。来到医院的时候,时间尚早,童念来到加护病房外面。此时的走廊很安静,她从窗户往里面看了看,并没有见到里面有家属,她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病房里飘散着消毒水的味道,童念走到床边,只见床上躺着的男人,双眼合着,睡颜安稳。他俊逸的脸庞稍显苍白,上身的病号服松散着,露出厚厚的白色纱布,缠绕在腹部。童念伸出手,指间碰了碰他输着吊瓶的手背,眼眶发酸。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很难受,有些喘不过气来。眼角扫到放在床头柜上的女士提包,童念迅速站起身,不敢多加停留,生怕撞见韦母,再生事端。走出病房后,她特意去护士站问了问,护士告诉她,病人这两天还会昏睡,有些安定类的药品,避免伤口痛!大致了解些他的病情,童念总算松了口气,她离开医院,直接去了长途车站。坐上上,长卿。原来长卿,竟然是韦铭远。阮妍目光暗了暗,清丽的容颜染满几许落寞。二十五年前,那一场错误的相遇,注定他们的故事,没有结局。那时候,她还是美院的学生,经常来给他们代课的男老师,才华横溢,风度翩翩。才子,佳人的故事,很是俗套,却又亘古不变。终是将那一颗芳心,遗落在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眸之中。明知长卿并非真名,明知他那样的气度定非一般人家,可她固执的自欺欺人。直到那一天,她看到一个妇人,牵着一个小男孩,来学校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