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你扶持沈家,就想是培养一支助力,能在以后你正面反了温溟的时候手里有兵权,最后却变成这样。不过我可不觉得沈铁然愿意做温溟手下人,我猜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估计他想推翻温溟扶持一位傀儡皇帝上朝,然后成为真正的大氏族。如果这样,恐怕沈铁然还跟你有合作,所谓的背叛只是表象。”谢十三倒是分析得快。
“什么叫表象啊……”
“你们私下应该还有合作,所以我觉得你暂时还是可以把沈家当做你的助力,事情有些复杂,你这些年埋在京中的隐线也不少,要你自己一条条摸清了。沈家是亲不得又不能疏的关系,这个亲疏关系你要把握好了,沈铁然可不是个能轻易看清的人,十年前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可与今日完全不同,是多少挫折才能把当年一个年轻气盛又狠戾强硬的将军给磨成了如今这样,他吃过多少苦,就有多少心眼。”
沈铁然的确是摸不清的类型,我认真的默许了他的话,没过多久我就听着谢十三跟我闲扯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他对我俏皮的扎了眨眼,装出一副困到极致要睡了的表情,过不了几分钟他就说了几句胡话,做出翻身睡着的样子,我连忙爬下床,爬到桌子边塞了两个馒头到怀里。
不能不给自己准备一点半夜逃跑的口粮啊,对方是何人还不确定,我挽起裙摆,推开窗,回头看着床帐里的谢十三郎对我眨了眨眼睛,心里暖暖的,就要爬出窗。
突然一个人影飞来,拽起我后领就猛地拎起我,足下在屋檐一蹬,把我往肩上一抗朝山寨外树林飞去,我小小的惊叫一声,连忙抓住那人的肩膀,心里怒骂:你就不能稍微别这么显摆你的轻功,飞慢点成不?!
他足尖在树尖轻点,眼见着背后还喜气洋洋的山寨已经离得远了,他蒙着面,也回头望了几眼,看着距离差不多后,飘下树梢,把我放在一块大石上,轻声道:“岑瑟?”
我差点都忘了我还扮演着岑瑟,连忙咳了几声,正色道:“你是?”
对方摘下面罩,我傻眼了,那个死鱼眼满脸不耐烦与阴郁的不就是沈霖么?他亲自来救这位岑瑟,也看出岑家到底多么显贵了……夜色中,我一身俗套嫁衣,满脸红胭脂,还哭花了妆容,他自然没认出我来,我心里默默舒了口气。
他一身黑衣,长发依然是严谨的束在冠中,冷漠的看了我一眼,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头:“岑家小女为何路入此处?身价并未得到消息,还是有你的一位侍女偷偷从流寇这里逃出,满是是伤的闯入西南军营告知我等。”
他说话非常客气,不像是那当时在监狱外跟我聊天时,明明熟稔却装出的客气,这每一句中尽是生疏冷漠。
“可是魏茜?她倒是忠心……”我本分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心里却骂着丫鬟真是能装,就她的武功还满身是伤——
“您路过此处所为何事?”他递给了我一柄带鞘长剑,示意我拄着长剑而行,我接过手来,思酌一会儿说道:“圣上派我来彻查西南流寇一事。”
沈霖在黑暗中冷哼一声,我拄着长剑走了两步,脚下满是丛林中湿滑落叶,我一滑差点摔倒,咬着舌尖才没一句‘我靠’骂出口。沈霖伸出手稳稳的托了我一把,然后迅速松开手,和我保持距离。我觉得我若是真要骂出口,他肯定就认出我来了。
“那么您查的如何?”他问道,声音低哑而好听。
“我可是什么头绪都没查出来呢,不过我总觉得这寨子是塞北军的,沈家七郎觉得如何?”我试探起了他的态度。他回过头来:“你认得我?”
“偶尔得见。”我敷衍过去,沈霖也不在意,接着说道:“这话我插嘴不得,如果说您认为是塞北军留下的流寇,我倒是可以给您提供几条依据。”
他领着我走了几步,我远远的看见了一棵树下拴着的一匹马,我并不会骑马,他一脸无语又烦躁的把我推上马,自己利落翻身上马。我坐在他背后,把那沾了泥当做拐棍的长剑束在腰间,手抓着他衣摆,尽量保持着平衡,他却马刺一扎,在树林中骑得飞快。
“流寇山贼的女当家穿衣与鞋子保持着塞北女人的风格,虽然不明显但是还是看得出。”
“他们大多数人不会水,而且寨中房子并不是吊脚楼,西南这一片多雨,他们却还建着这种不防雨的房子。”
“以及……今年尤为明显的把劫来的人质交给塞北军,塞北军没少偷偷的用那些富商之子来威胁各地富商,搜刮得到军饷。毕竟这两年朝廷给塞北军拨的银两少了,塞北军又不愿意减兵。”他说道。
“那为何我没有被交给塞北军?”我在风中问道。
“还不是因为岑家招惹不起。”沈霖冷哼一声。我却心里一紧。
“我们这是要回沈家兵营?”我低声问道,他还未给我答复,眼前豁然开朗,我们离开了丛林,来到了官道上,一小队人马手持火把在官道上不断的徘徊,看见我们二人,连忙凑了过来。
“大人!”
“已经接到了,走——”他一夹马腹,挥手说道:“去北边,按计划行事,校尉已经引着流寇也往北边去了。”
这两拨人都要到北边去是做什么?我有些慌,他把我从身后提起来,放到他身前来,我还未要问话,竟背后某穴位一阵刺痛,再动弹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