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会包,是他们不想包。你去问问,哪家过端午不吃粽子,又哪家上街去买粽子?特别是农村,你想买还买不到呢!”
“那就没办法了。不想包还要吃,没人包大家就都别吃。”
今年端午节要吃不上粽子的消息在舰旗店不胫而走。人们的反应各不相同。有无所谓的,有说疙瘩话的,还有偷偷骂的。陈闯想自己包又从来没包过,怕弄不好,让人笑话,弄得很心烦。
“陈师傅,现在还能买到江米和粽子叶吗?”
下午,姚雪趁洗碗的间歇到休息室来找陈闯。在这之前,雪儿不要说不主动找陈闯说事,就是碰个顶头碰也要绕开走。
“怎么买不到。现在这年月,没有钱办不了的事,有钱什么买不到!”陈闯没好气地回答。
“那就买吧。”
“买?包粽子?谁来包?吃江米饭盖粽子叶吗?”
“我来包。”
“你?你会包?”陈闯的话里半是惊喜半是疑惑。
“我家里年年都包粽子,我跟着妈妈鼓捣过。后来上学离开了家,没太包,但没忘。”
陈闯一下子跳起来:“好好,我这就亲自去买,和你学,一起包!”
雷电雷鸣哥俩下了公汽,又走了大约两百米还多的路程才来到保卫街菜市场。他们惊异了。因为他们来到这座打算谋生的城市已经快一年了,为了找到适合他们的生意,已经把这座城市的菜市场跑遍了,可还是百密一疏,拉下了这里。不是因为它的大,也不是因为它的专业,而是因为他的客流之多。门口都是运货的小型微客、摩托车,还有过去上海滩的老式黄包车和植入了现代元素的电动车,提货的人们像辛勤的蚂蚁在蠕动。两人互相交换着会意的眼神挤进去。
都是海鲜产品和肉类及肉类的副产品,价格便宜得让人匪夷所思。他们在一个很大的卖肉摊床旁找到了票子上标明的床位。
“要退货?”那个老板的肚子很大,但还是在那里吃着一份外卖,是油汪汪的土豆烧茄子加一份米饭。“太好了,我正愁一个大客户拿不到货。媳妇,几点了?九点半,行,婚礼定在十点开始,举行完仪式最早也要十一点,送去还来得及。”
说着,那老板迅速从腰包里点了钱递给雷氏兄弟,像抢似的拽过装百叶的包,连称也不过,咣的倒进编织袋里,拎了就走,并喊道:“两个小个子,看看我大老六该多够哥们,百叶隔宿了跑了水蔫巴了还给退,媳妇,一会那外卖的回来取钱,千万告诉他,既然是过油的,就别吝啬那油,咱又没让他放肉,市面上的地三鲜都是十几元,他要二十,凭什么油那么少还贵?”
说着这话,那个叫大老六的已经没了影。
“姐姐,婚宴上也用百叶,能做什么呀?”
女人穿着水靴,腰上扎着胶皮围裙,也是同样的体形,手沾着唾沫在点钱。
“小个子,是南方人吧,这也不知道?那个菜叫水爆肚,老好吃了,也老上档次了。五百以下的宴都不给上,喂,瞅什么瞅,没见过钱哪?听说温州人用秤称钱,咱没那派势,只好用手指头点了。”
“老板娘,你的钱赚得真痛快。”兄弟俩人羡慕的说。
“我们?才不呢!跟那家比。”她的嘴努努旁边的肉摊。“人家那才叫赚得巧呢!”
看见江米粽子叶马莲都买回了,不少人都过来说也要包。雪儿像战场上的大将军似的,指挥着大家。这个大盆泡米,那个铁桶泡粽子叶和马莲,马莲很长,可以沾点水撾着放。第二天,开始包了。没等雪儿伸手,两个面案的大婶就干了起来。原来她们过去都卖过粽子。
“你们两个老不死的,怎么不早些说会包啊,多干点能累死你们啊!”陈闯笑骂着她们。
“大侄子,别怪我们。你没问过我们,这是一;再一个,能吃现成的,谁还会主动要求多干,手头的活就够我们忙的了!”她们分辩道。
陈闯想想,她们每天要擀上百份的面条、面片,还要包火锅的小饺子、做伙食饭,常常忙得饭都吃不好。想到这里,气也就消了。
第一次包,原材料买得多了些,共包了三百七十个,多了八十二个,陈闯说多余的给南岗店送去,算是舰旗店今年的心意。
“我看不给他们。”雪儿说。
“那你说怎么办?再给大家分了?”陈闯问。
“不。这粽子吃的就是个意思,每人四个,再加上鸡蛋,足够了。人家南岗店年年包,今年肯定拉不下。我看就卖给咱店里家里没包粽子的。钱嘛,就收个成本。咱的粽子包的好:米是最好的,里面的枣也都是最好吃的和田大枣,外面卖的是比不了的。有那人口少的,就不用费事再包了,这不省了家里人的事?家人该多高兴!也不枉了子女在《火热人家》干一回,岂不是家属也能借借咱的光?”雪儿答道。“至于南岗店的人情,咱不一定马上就还,不如以后我们做了什么好吃的伙食菜,什么鸡啦鱼啦的,给他们送些去,不就行了。”
一番话说得陈闯心服口服,不由得拍了两下巴掌。
“好吧,就按姚雪说的办。谁要买报名吧。”
小田报了二十个,说他爸妈最愿吃了,得多买些。江宏晟也报了十个,袁不强和老段各报了十个,还有几个家住本市的,一会儿都卖光了。王娇娇也在边上,但她不买。
“什么好东西呀,不甜又不淡的,吃了烧心。超市礼品盒里的才好呢,腊肉、黑米、芝麻、松花蛋的,什么口味全有。”
她也不管跟前有人,口无遮拦的说道。
有人在一边小声嘟囔:“这丫头,除了有钱人,穷人是娶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