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瑰一步又一步地离他越来越近,许戈默然矗立在原地,宛如一尊石化的雕塑。
“她不相信我会开枪么?”他想。
他持枪的手依旧很稳,他的食指甚至已经搭在了扳机上,只要轻轻一扣,子弹就会瞬间夺取她的生命。
但他忽然觉得这扳机似有千斤重。
傅斯瑰终于在距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这距离太近了,近到给他一种只要上前一步就能伸手抓住她的错觉。
但许戈深知,他们之间如隔天堑。
时隔半年,傅斯瑰终于站到了他的面前。在这个距离上,即使光线不好,他们也能清晰地看清彼此。
傅斯瑰穿着一件略微宽松的皮夹克,里面露出毛衣的领子,与她以往一到冬天就裹成熊的形象大相径庭。许戈一想到这一点就忍不住自嘲一笑,毕竟那时候她还在扮演“病弱”的傅教授呢,可真是难为她了。
傅斯瑰歪了歪头,她的眸光扫过他的眼睛、嘴唇,最终落在他持枪的右手上,眸中的讽意更浓。
许戈将她的神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他深深呼吸,嗓音微哑:“不要逼我,斯瑰。”
傅斯瑰微笑着摇了摇头:“许戈,你知道的,我的枪法很不错,我知道一名优秀的枪手应该具备怎样的心态。可是,你的心早已乱了。”
“你这一枪开不出来。”她最后一锤定音,“你舍不得。”
她又在诛他的心了。
许戈背在身后的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将掌心掐出了血痕,他试图借助这种方式平复自己的情绪,可陡然加重的呼吸声还是泄露了他大乱的心神。
傅斯瑰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的神情,她既没有展露攻击的意图,也没有伺机逃走,她就这么站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静静地欣赏着一出名为重逢的戏剧。
良久,许戈在她微微讶异的目光中,将枪收了起来。
“你说得不错。”他终于能够挺起胸膛,在她面前坦诚自己的心意,“我确实不忍见你横死在我面前。但这不是因为我对你旧情未了,而是因为我曾付出过的真心。即使你从头到尾都在欺骗我,但我的真心不应该被践踏,你不行,我也不行。”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卸下了什么心头大石,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轻松不少。
“而且,我需要一个活着的傅斯瑰和她的口供。”他微笑道,“斯瑰,你离我太近了,这个距离已足够我抓住你了。”
傅斯瑰也跟着微笑起来:“是的,这个距离太近了。”
话音未落,她已经凌空跃起,一脚飞踢向他的咽喉。许戈双臂横在胸前一格,却被她的力道震得后退两步。
傅斯瑰一击不中后立刻旋身后踹,同时一肘撞向他的心窝。
许戈单手在胸前一拦,却不慎被她踹中小腿,险些单膝跪了下来。他心下骇然,真是好快的速度!
也许是文弱知识分子傅教授的形象过于深入人心,即使许戈已耳闻过她戴着手铐也能瞬间放倒两名警员,也很难相信她真的能和他面对面肉搏,甚至还占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