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岩嘶吼道:“荒唐!荒唐!主公怎可这样评说赵王雍!”
魏冉叹道:“公子胜所言恰是事实。”
赵胜又抹了把眼泪,沉下心气,道:“柏岩先生,你若执意不肯体谅我王兄,要向我王兄报复,我和王兄也怨不得你。然你可曾想过,秦赵两国一旦开战,赵国将有千千万万的军士黎民死于兵祸,他们会在我们这些王公大臣之前率先殒命!”
柏岩抬头哈哈一笑,泪如泉涌,道:“属下在赵国各地行走之时,鲜见有人为赵王雍之死愤愤不平!如此寡义的愚民,诚死不足惜!”
赵胜骤然转悲为怒,高声斥道:“柏岩先生!我父王一生尚武、厉兵秣马,正是为了保家卫国,守护一方黎民!你既敬我父王,难道却不知赵国受创、赵民枉死乃是我父王最不愿见到之景!”
柏岩表情僵住,脸孔发青,仿佛吃了一记致命的杀招!
魏冉摇一摇头,道:“柏岩先生,事已至此,你别再执迷不悟了。”
柏岩不说话,一手自袖管内取出一粒细小的药丸,放入口中。
“使不得啊柏岩兄!”四名剑客出手阻拦,却是迟了一步。
柏岩口吐鲜血,道:“大王……微臣这就来问问您……微臣究竟有没有做错……”一语方毕,阖目死去。
四名剑客流着泪,将柏岩的尸体平放在地上。
赵胜双膝跪地,朝柏岩拜了一拜,脸上泪痕阑干。
第32章第三十二章,心机
赵胜擦干了泪,向魏冉和白起深施一礼,道:“在下今日悲恸忘情,以致多番失仪,让二位见笑了。”
白起脸上无一丝表情,冷漠之极。先前柏岩与赵胜争辩,双双痛哭流涕,最后柏岩服毒自尽,白起也是冷眼旁观、波澜不惊。
魏冉拍了拍赵胜肩膀,道:“公子胜重情重义,我是看得出来的。不过经此一事,公子胜往后再招呼门客时可得仔细着些,务必把门客的来历底细查个清楚。”
赵胜点头道:“魏相国教诲得是。”又嗟道:“在下与柏岩先生相识一年有余,他为在下尽心奔走,在下亦不曾薄待他,平日相聚,谈笑融洽,名为主仆,实为朋友。唉,在下自以为与柏岩先生关系密切,却也是从不知晓他的往事,更没能体察到他沉重的心思。倘若在下早知他的心机,许能开导他化解这桩仇恨,他也就不用客死异乡了。”
梧川哀声而叹,道:“主公勿要太过自责。柏岩兄的这些事,我们这四个做义弟的也全然不知。他既有心隐瞒,便不会轻易让旁人知道。”
魏冉道:“梧川先生说得不错,更何况,即便公子胜洞悉了柏岩先生的心机,也不见得能化解这桩仇恨,柏岩先生对赵王雍的敬慕崇拜,已是偏执。”
赵胜拱手作揖,歉仄的道:“说到底,柏岩先生始终是在下的门客,亦是赵国的子民,现下他虽身死,他犯下的祸事却累及秦赵邦交。在下惭愧之余,愿为此担当所有罪责,任受处置!”
魏冉双眉深拢,道:“这件事得看我们大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