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红豆面无表情看向李亭晚,眼神却犀利如刀,隐隐蓄着怒火。
“他非礼我——”李亭晚手指着年轻男子的鼻尖大骂,丝毫没有缓和下来的迹象。
“她非礼那位公子——”年轻男子丝毫不让,气势汹汹的回了一句,顺便抬手指向一侧。
李红豆顺着年轻男子的手指望去,却看见他所指之人正是从山门外徐徐走来的墨岚,这下她是真的一个头两个大,李亭晚非礼墨岚?他亲爹的男宠?言情啊,言情,你虐死我得了。
往下顺了顺气,李红豆耐着性子转头问向墨岚,“墨公子,你能给我讲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墨岚形容稍显狼狈,正被下人扶住,方才被年轻男子一指,一下子就成了众人焦点,早就被看的羞臊难耐,脸颊也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所以李红豆开口一问,他就焦急的解释起来,“我只是在后山的山峰上赏景,谁知一阵风刮过,我便闭眼侧身躲避,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有人以掌击后颈,然后我就晕了,等我醒过来时,只看见下人们,并未看见他们。”
闻言,李红豆的视线又缓缓的转移到李亭晚的身上,狠狠的瞪着她,目光如炬,火辣辣的程度简直像要在她的身上烧两个洞出来,墨岚一句话,李红豆就猜到了故事的全部。
一定是李亭晚耐不住性子,想要趁着没人暗算墨岚,谁知半路杀出个男人,他不仅武功高强不好惹,还一下子认定身穿夜行衣的李亭晚是个女采花贼,然后在两人打斗中,男人可能不小心碰到了李亭晚,于是他们一个成了淫贼,一个成了泼妇,事情便越闹越僵起来。
好半响,李红豆才压抑下心中的怒火,转头看向那年轻的男子,仔细打量下,只见男子器宇轩昂,满身英气,身着打扮也是不俗,估计就算不是世家子弟,也应生于家境殷实的富贾之家,所以事情不能闹大,否则李亭晚的名声算完了。
思及至此,李红豆赶紧从椅子上下来,款步走至男子面前,微微福身道,“这位公子,实在对不住,舍妹性情顽劣,再加上被家中长辈宠溺惯了,所以做出的事情有些出格,还请公子见谅,不过你放心,这一切都是误会,她跟墨公子认识,方才在山上舍妹应该只是想恶作剧罢了,”
男子侧头望了一眼墨岚,见他并无异议,而且还对着自己躬身施礼以示歉意,便吐了一口气道,“既然你们跟这位墨公子相熟,那我自然也没有理由再追究,不过——”
说着他瞥了一眼正虎视眈眈着自己的李亭晚,扭头对着李红豆道,“舍妹跟小姐相比,实在相差太远了,真不像个女人,”
年轻男子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说完,他转身扬长而去。
他走了,李亭晚去跳起了脚,被气得是怒发冲冠,对着他的背影就开始狮吼,李红豆对着夏桑使了个眼色,让他放开了她,随后转身安慰了墨岚几句,又默然的遣散在场的众人,然后撸起袖子,一把从背后扯住李亭晚的耳朵就往禅房里走。
“哎呦,疼,疼,皇姐,我真疼——”李亭晚一边随着李红豆倒退着往禅房走,一边哀哀的求饶,她虽然骄横,但从心底还是忌惮李红豆的,这个皇姐平时看着嘻嘻哈哈,得乖卖巧,可要真厉害起来,她忌惮的很。
“疼,你还知道疼?”拖拽着李亭晚进到禅房内,李红豆把房门一关,手指头戳着她的额头就开始数落,“你自己说,你干的叫什么事?偷袭墨岚,你想过我没有?假如你在山上得手了,墨岚从此自人间消失,你想皇叔怎么想我?让他觉得我跟你同流合污,跟你狼狈为奸,跟你一样不懂事理就好了?”
“我没想那么多——”李亭晚自知理亏,也不敢辩驳,只得楚楚可怜的看着盛怒下的李红豆。
“再看看你的样子,”越说越气,李红豆抱臂围着李亭晚绕了一圈,然后站定在她身侧,以手指捻起一块她身上夜行衣的布角,啧啧讥诮道,“女侠,请问你见过大白天想着做坏事却笨到穿着夜行衣的坏蛋吗?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自欺欺人,我要是那位公子,当场就抓你去见官了。”
闻听李红豆提及那个混蛋,李亭晚一下子又炸了毛般跳起,“他敢——”
“人家为什么不敢?他的武功不知高出你多少倍,若不是顾忌你是女人,手下留情,你早吃亏了,”
李亭晚不屑的撇嘴,想起那个可恶的男人,牙根恨的就痒痒。
“你知不知道,方才被你这么一闹,我的计划,我的计划——”想起自己精心策划几近完美的计划,李红豆气就不打一处来,连续重复了几次,都语塞的说不出话来。
“应该没什么太大影响吧,”李亭晚这才记起自己跟皇姐拟定的驱赶墨岚计划,心下胆怯,只得小声的询问。下午回城的时候,该打劫打劫,该送人送人,应该没事。
“没影响?”听了李亭晚的话,这次换李红豆跳脚,她好端端的英雄救美一见钟情计划泡汤了,她为李亭晚精心挑选的夫婿曹世俊也泡汤了,她完美的一石二鸟嫁妹计划更是泡汤了,不过这些话她偏偏对李亭晚讲不出口,最后只气的一跺脚,赌气的对着李亭晚说道,“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说完,李红豆郁闷坐在桌旁,闷头吃饭,她一口一块腌萝卜,咔嚓咔嚓,那叫一个脆——
真是千算万算,都不如天算,本想趁着中秋佳节,李亭晚跟偶遇的曹世俊一见钟情,然后顺利出嫁,这样既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又不用想尽脑汁把墨岚弄出齐王府,顺便还帮皇叔完成心愿,多么好的计划,可现在生生的都被李亭晚给破坏了,还有这萝卜,苏牧月一块都没吃,她白忙乎了。
呜呜,李红豆腹诽道,果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鉴于心情不佳,李红豆食不知味的用完斋饭后,就命管家李安操持着回城。坐在马车上,她恹恹的没有精神,始终闭目养神,但心里却一直想着中午在感业寺发生的事,恼怒不甘,又无可奈何,只能默默叹息。
秋阳夕照,一抹橘黄色的阳光透过窗帘斜射进来,照在李红豆的脸颊上,紧闭的双眸顿时感觉一阵暖意,长睫扇动,她徐徐的睁开眼睛,刺眼的光线霎时令她侧过头去,眯眼打量间,却撞进苏牧月满是笑意的墨眸中。
忽的记起他对曹世俊说的话来,她是讶异又气恼,立马板着脸看向苏牧月道,“不许笑——”
说完,她又闭上了眼睛。
苏牧月并不恼,只是唇边的笑意被拉伸的更长,深邃的墨眸静静的凝视着李红豆,过了好半天,他才侧过头,将目光投向马车外。
李红豆的嘴角悄悄的上扬,她一直竖着耳朵在听,好半响没听到动静,这才放下心来。其实方才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虽然明知道自己有点迁怒于人,可又不愿意放下面子,却又怕苏牧月真的生气,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马车先把苏牧月送回了公主府才赶去的皇宫,等到李红豆赶至凤仪宫时,天边只留一抹残阳,血红漫天。
凤仪宫是已故孟皇后,就是李红豆母亲的住处,但因为孟皇后在凤仪宫仅住了一段时日便撒手人寰,之后也再没有嫔妃住过,所以这里虽贵为皇后寝宫,实际上却萧条的很。宫内只有最简朴的家具和摆设,这还是李红豆为了在必要的日子有个休息的地方自己私自置办的,不过幸好这里有一个老太监长年看守,凤仪宫内的一切可以始终如一。
按照往年的惯例,皇帝老爹会在天黑后大宴群臣及其家眷。抬头看天,见时间还很早,李红豆便斜倚着廊柱,在花丛中随意的揪了朵菊花,百无聊赖的扯起花瓣来。现在心情虽平和了许多,但还是有点提不起精神来,如果不是身为长公主,她不得不出席,这种无聊的宴会她才懒得参加呢。
“娘,娘,”身后突然传来儿子李小白的叫喊声,她闻声转过头,见儿子正从回廊尽头快跑过来,笑意盈眸,她起身刚想迎上去,却见李小白的身后又走出来一个人,此人浓眉朗目,身材挺拔精硕,绛紫色锦袍华贵雍容,袍裾上秀着瑞兽,腰缠玉带,足登蟒靴,整个人器宇轩昂,英姿飒爽,却是白日在感业寺遇见的那个年轻男子。
李红豆怔了怔,心下疑惑,但此时儿子李小白依已然扑进了她的怀里。俯身用丝帕替李小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她嗔责了宝贝儿子一眼,看来今日又玩的过h了。
“娘,娘,我跟你说,”李小白难得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而且今天显得很兴奋,他拉着李红豆的手径直的跑到那年轻男子的面前,郑重的介绍道,“这位是静安王世子,邹子策,邹哥哥,这位是我娘,安乐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