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听李红豆说女儿要请一位公子入齐王府,这可让他有些接受不了。先不论这位让李亭晚心仪的公子长相如何,学识如何,单单就他的出身而言,已经让齐王很不满意了,想想便知,如果出身好,家境好的话,怎会想进他齐王府?
“这个人皇叔可能也认识,他叫苏牧月,”眼睛瞄向皇叔齐王,李红豆心中忐忑,她记得与苏牧月在长春院第一次见面时,苏和忠曾说过皇叔欣赏苏牧月的才气,估计皇叔应该是见过他,所以才对苏和忠流露出对苏牧月感兴趣的样子,也就有了之后长春院中送男宠的一幕。
她虽然想搞破坏,不想让苏牧月轻易离府,但毕竟是真心喜欢他的,自然不喜去诋毁他,也不愿意皇叔对他感兴趣。当然另外一方面,她这么做也是为了李亭晚着想,李亭晚太过单纯冲动,而苏牧月又动机不纯,即使心中嫉妒,但她却仍然不想李亭晚受到什么伤害。
“是他?”齐王沉吟起来,半响才道,“样貌和学识倒还过的去,只不过门不当户不对,身份差了些,”
“我觉得皇叔说的这些倒不紧要,只要两人是真心喜欢就好,不过无论两人如何情投意合,亭晚这样做都太过急切了,”话不能说的太明,那样自己就有些欲盖弥彰,“皇叔常说事情都是一步步的做,不能太过着急,何况感情了,就算咱们可以忽略不提苏公子的身份,但却不能不考验考验他对于亭晚的诚心。”
齐王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显然对她的话很赞同,“只要明年他苏牧月在秋试时能够榜上有名,我会为他安排一官半职,到时候他再来提亲,我不会反对的。”
听到明年二字,李红豆的心里就如同吃了秤砣,定了心神,齐王的话很明白,在明年秋试之前,他绝不会允许苏牧月进入齐王府接近李亭晚的,这样的话苏牧月便没了离开公主府的理由。
然而,得到想要的结果,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开心,因为自己今日来找皇叔的行径同样卑鄙,与苏牧月刻意靠近李亭晚一样,她甚至更恶劣,简直是在李亭晚背后放冷箭。可她也是无可奈何,眼看着苏牧月要离府,她唾弃他的同时却又不舍,虽然与皇叔把话说的冠冕堂皇,其实她也分不清自己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与苏牧月赌气,还是为了李亭晚不受到伤害,抑或为了自己这颗被嫉妒的毒蛇蚕食的心。
冬夜,清冽的寒风刮过,一夜之间,洛阳城内,满目萧索,天地苍凉,冬天的气息愈发浓厚。
李红豆缩在府中,心情不好,也不想动,但一个人闷在房间里,她又觉得太安静了,便跑到后花园的池塘边喂鱼。
都说秋鱼肥硕,可能她的鱼确实太肥了,即使扔了很多鱼食,不知为何,居然没有一条鱼游过来吃,李红豆不免有些兴趣缺缺,于是想要空闲下来的大脑不自觉的又开始去想苏牧月跟李亭晚的事情,叹息声随之绵绵不绝。
“公主,邹世子来了,”
背后突然冒出李安的声音,李红豆翻了翻白眼,头也没回,非常干脆的答道,“不见——”
前段时间要不是因为他,自己能闹出那么多绯闻吗,要不是没有他的绯闻,李小白能霸着自己不出府吗?要不是儿子不出府,她至于没时间跟苏牧月培养感情吗?要不是她没时间陪苏牧月,李亭晚能乘虚而入吗?所以,总而言之,邹子策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让她陷入困境的始作俑者,这样的人,她死了都不想再见。
站在回廊拐角处的李安侧头尴尬的看看身旁的邹子策,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无声赔笑着想让他离开,然而,邹子策阳光灿烂的脸颊瞬间阴沉似水,丝毫不理李安的暗示,抬腿大踏步的走至李红豆的身侧,气愤的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见我?我有得罪过你吗?好歹我也算是个帮过你的人,”
帮?一听这个字,李红豆蓦然站起身,他的确是‘帮’过自己大忙,冷飕飕的对着邹子策上下打量两眼,翘起下巴恶毒的回道,“邹世子,你听说过相看两相厌吗?我告诉你,有时候拒绝一个人根本不需要理由,只看一眼就行,怎么听不明白?那我就给你说明白点,你以为自己长得很帅吧,可惜这张脸天生是一张讨人厌的脸,让本公主看见就——烦,真不知道洛阳城里哪个瞎了狗眼的居然传出我跟你的流言,真是降低本公主的格调,不是我说你,长这么大,我都没见过你这样讨人嫌又没自知自明的人,”
说完,李红豆一甩袖子,扭身就走,把身上所有的邪火都发到了邹子策的身上,发完火当然就跑了
怔怔的看着李红豆离去的背影,邹子策有些茫然,皱着眉头想了想,又迷惑的看向李安,不明所以。
“喂,你给我说清楚,我到底哪里讨人嫌,又哪里没自知自明了?”
不甘心亦有些委屈的邹子策紧追在李红豆的背后,边追还边大声的询问着。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后,他在家里窝了一个多月,就是想不通,她跟自己闹了这样的流言,难道一点点窃喜都没有?为什么她会那么着急的跟自己撇清关系,仿佛跟他传出流言是件很丢脸的事情,他有这么不堪吗?
好歹他也是静安王世子,人长得俊朗英气,而且为了她,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努力的读书学武,就是想有朝一日重逢时,这样的自己值得她喜欢,可结果呢?他所有的努力在她的眼中却一文不值,她根本看不到他。而听了她方才的话,他这一个多月来重拾的信心又一次被击的粉碎,原来她不仅仅是不喜欢,而是讨厌,非常讨厌,这让他情何以堪。
听着身后传来的叫喊声,李红豆一边快步小跑,一边忍不住翻白眼,这人还不讨厌,都看不出她不愿意见他吗,都躲成这样了,还对她穷追不舍,怎么就这么宁呢?
然而,李红豆的小短腿终究跑不过邹子策的轻功,就在进入内院的瞬间,邹子策突然现身挡住她的去路,手臂一展,拦着她又开始重复同样的话,“你给我说清楚,我到底哪里讨人嫌,又哪里没自知自明了?”
李红豆抬眉扫了邹子策一眼,随即转身往回走,你让我说什么,告诉你本公主失恋了,偏偏你个倒霉蛋自己往枪口上撞。
胸口剧烈的起伏,从来没有那个人,尤其女人敢对他这样漠视,邹子策黑着脸,阴沉的瞪着李红豆,倏地,他快步追上李红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拽起来就走。
“喂,喂,邹子策,你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李红豆挣扎着,然而这次却换成了邹子策开始沉默,对于她的质问他不发一语,只是一个劲的顺路往前走。
穿过厅廊,越过影壁,就在两人进入月亮门时,迎面却撞见正要往里走的李亭晚,她同样是怒气冲冲。
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同时收住了脚步。
李红豆早就料到这两天李亭晚会来找自己算账,只是没想到邹子策今天会突然造访,反正方才也把他得罪个彻底,所以她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无所谓的对着两人笑笑。
邹子策和李亭晚目光相遇的刹那都不甚自在的错开目光,随即李亭晚的脸色苍白如雪,但双颊却似三月桃花的浅粉,微微泛红,还有些羞赧,而邹子策有点不自在的别开头,看向了别处。
李亭晚的目光最终落到了邹子策跟李红豆紧紧攥在一起的手背上,仿佛受了很大的刺激,脸色愈发的白了,她惊怒盈眸,可说出来的话却冷的令人生寒,“皇姐,你为了不让苏公子离开公主府,费尽心思的跑去劝服我父亲,我还以为你对他是情根深种,现在看来,苏公子不过是皇姐心中的一片浮云,邹世子才是遮在浮云下的骄阳,”
说着,她突然哼笑一声,继续说道,“皇姐,你太会演戏了,亏我当日还特意跑来跟你说洛阳城在传你跟邹世子的谣言,现在看来我错了,真是画蛇添足,妄作小人了。”
“苏公子是谁?”
“亭晚,你别胡说?”
邹子策和李红豆几乎同时出声,两人说完诧异的彼此对视一眼,而将一切收入眼中的李亭晚却扬起嘴角嘲弄的笑起,转头对着李红豆冷冷的道,“皇姐,你喜欢几个男人,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一点都不感兴趣,今天我来只想问你,究竟要怎样,你才能放过苏公子,让他离开公主府,”
“你们说的苏公子到底是谁?”邹子策看看李红豆,又看看李亭晚,英朗的眉目间盛满了急切,虽然李亭晚方才的话对他冲击不小,但都抵不过苏公子三个字,他想过很多李红豆可能对自己不满意的地方,却从未想过他们之间会出现另外一个男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