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殷王,屠戮兄弟,弑君逼宫,大逆不道!”
一个老臣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像是深夜的雷声,乍响在每个人心中。
江鸣雪挑了挑眉,觉得燕晗其实挺冤的,毕竟弑君的确实不是他,只是眼下几乎是百口莫辩。
文臣的愚忠有时是比奸邪还要可怕的东西,因为他们披着正道的衣裳。一群老臣很快便想群起而攻之,将乱臣贼子钉死在史官的笔墨中。
没等一群人开口,燕晗便缓缓走了出来。
他没有半分哀伤的神色,甚至带着些淡淡的笑意,身上穿的似乎也不是标准的丧服,只是一件寻常的玄铁色锦袍。
似乎死的不是他的兄弟,而是他的仇人。
“逼宫是我所为,人非我所杀。”
燕晗像是懒得浪费唇舌一般,连解释都不愿多说:“太医已下定论,信与不信,诸公自便。只是一点……”
“我会是大荣新的天子。”
不仅是百官,连同江鸣雪也被这样理直气壮的乱臣贼子给惊得一愣。
跪在地上的老臣冷笑一声,铁骨铮铮,没有半分想要服软的意思,“老臣为官四十载,自认问心无愧,对得起一身官服。今日在此立誓……”
“窃国篡位,誓死不从!”
无比响亮坚定的八个字在朝堂回响,荡气回肠。
百官无不感佩如此碧血丹心,更有人暗自抹泪,感佩老臣高义,认为所有乱臣贼子都应该在忠臣的高节下自惭形秽,纷纷看向殷王。
只是那人似乎并无半分局促。
燕晗淡淡扫了他们一眼,没有什么诧异,只淡声道:
“可以。”
他走到那个老臣面前,“既然你不事二君,那便就此致仕放还,不必在本朝为官。”
“殷州有的是人。”
大殿上一片死寂,年迈的臣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冷血无情的亲王。
江鸣雪怔了怔,但很快也回过神来。
燕晗作为先帝唯一的遗子,眼下拥兵自重,大权在握,即便有篡位之嫌,扣上反贼的帽子,也很难阻止他登基继位。
何况他已挑明,殷州有的是人。
一顶乌纱帽而已,威胁不到他。
当以死直谏也改变不了什么的时候,文臣们就会开始思考要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个别誓死不从的,就如燕晗所说,致仕放还,换一个人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