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钺率主力到达把秽宗城停留了近十天,从兰州过来的粮道终于稳妥地建立,温元恺率七千会州乡兵押运来大批粮草和重型攻城器械,而这时,南面李多福也派人送来消息,廓州拿下来了。
基于南线兵力不足,章钺回令时便命他暂驻廓州见机行事,并随后安排温元恺领四千乡兵驻守把秽宗城转运粮草,率战兵加少量乡兵三万七千余人,进逼湟州邈川城。
这天沿湟水北岸推进,行军至半路便接到斥候禀报,新立吐蕃大尚论温梵率步骑五万,也于昨天傍晚抵达前方四十里的通湟堡。
按斥候所绘地图标示及情报,通湟堡是湟水北岸临河而建的一座小军堡,可驻不了数万大军,看来温梵是率精兵迎战了。
而新立的吐蕃,主要有温梵、郢成斯基、堪布兰旺这三大部族为支柱,总兵力有十万左右。但去年卓罗尊立战败,失去河洮诸州枹罕羌,现在还有六七万就不错了。
尽管仍是敌众我寡的局面,但章钺也做好了决战的准备,一路不停前进二十里,临湟水北岸河谷一处坡地上扎下稳固的大营。同时广派斥候搜索湟水两岸,到傍晚时分,斥候指挥冯建节送回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你估计陇朱黑城的兵力有多少?到把秽宗城有多远?”章钺看着斥候草绘的地图,紧皱眉头问道。
“根据活口交待,陇朱黑城原本只有一个小千户,最近增调了一个大千户前来,具体多少兵还不清楚。那儿离我们营地三十五里,但到把秽宗城路不好走,七弯八扭的有五十多里。”冯建节回道。
“不用说!那里的驻兵一定是马军,战时迂回的,不太可能是袭粮道断后路的……”李晖也在帐中,便接口道。
“应该是,但他们要北上三十五里渡河,在南岸多派点探马预警,来了迎战就是。”章钺点点头说。
一夜安然无事,早上天还没亮,章钺便率兵出营五里,到预先斟察选定的战场列阵。因为本部是以步军为主,而敌方是以马军为主,不能太靠近了。以李晖率静难军本部三个步军七千五百人为左军,在南面临河列阵,马军则另外集中调用;
而中军也是七千五百人,以史成弘、张全义率彰义军一旅四个步团、二旅一个步团五千人为中军前阵;彰义节度押衙、兼牙军副都使杨玄礼率牙军两千人为中军本阵。
这支重组建的牙军可是包括杨玄礼率重步团一千,宗延嗣率彰义军斥候营五百,但现在只有一百骑在中军听用,其余在外游戈,章铖率押衙亲兵仪仗队兼旗鼓手五百,沈金刚的重骑营调给了马军。
另外还有三千乡兵作辅兵,布署在本阵之后与远处大营之间,勉强算是后军。右军是以高长海、商华庆、杜延晖、刘文柏率彰义军剩下的六个步团,兵力相对少一点。
而前军是以宣崇文、宗景澄率镇远军五个步团在前面横向展开,配有新制射程三百步的轻型扭力发石机五十架;新制改进臂张弩一百具,射程为两百步;马步军通用,射程一百六十步的定型角弓弩五百具;射程一百二十步的轻便木单弩五百具,远程火力配置非常强。
马军八千人实际上来自三个节镇几个蕃号单位的,以郝天鹰、明金鹏率镇远军两个马团,加上隶属彰义军一旅的姚克定一个马团,共三千轻骑临河布在南面遮护左冀。
另以彰义节度行军司马、兼牙军都使卞极、静难牙军都使李彦诚率五千骑布在右冀战场,这其中有静难牙军两千五百骑,隶属彰义军的有二旅副参谋王全斌兼领五团、三旅参谋金广达兼领的五团,沈金刚率五百重骑。
阵形才刚刚排好,西面便传来震天的马蹄声,随之前方警戒的斥候一拔拔地回来禀报,敌军以密集的马军梯队在缓慢小跑着向战场前进。
斥候的职责不仅仅是战前侦察,战场上也是要紧盯着敌军,观察其兵种配比,兵员装备,战力强弱,兵力人数,这都是非常细致微妙的东西,不是精明细心的人,成为不了合格的斥候。
宗延嗣已经调到彰义军带斥候了,现在中军听用,分散在战场周边三十四里的有镇远军、彰义军的近千骑斥候,冯建节带走了三百骑,是负责湟水南岸二三十里的广大地域,主要盯着陇朱黑城方向的敌军。
而北岸战场附近五六百骑以队为单位跑得到处都是,主要盯着开赴战场的敌军,各小队陆续将消息汇报给柳光业,再捡重要信息传递回中军。
“报告柳副指挥,经我小队马再反复抵近侦察,过来的敌军约为四万骑,这与昨天傍晚审讯活口,凌晨暗探在通湟堡外所观察到的情报严重不符,请及时上报!”十五六骑探马人人带伤,背甲还插着箭矢,一阵风般冲上一处低缓坡地,前面一人在马上举手,面向一名军官禀报道。
“焦二!你确定吗?”留在战场附近的是柳光业,他身边也只有十余骑,接报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绝无差错!”焦二郑重点头,从兴州偶然跟随章钺,两年多下来,经过教导营培训和战场锻炼,他终于积功升任了斥候队正。他现在的大名叫焦赞,这是章钺在教导营授课时顺口帮他取的。
“速回中军禀报,可留下休整!”柳光业一挥手,拉转马缰调头,率十余骑冲向远处开来的敌军,他得赶紧过去看看印证一下。
焦赞打马回到中军面禀章钺,随之去后军找随军军医拔箭治伤。而章钺接到新的情报,顿时大为吃惊,现在军官都分派下去统兵指挥了,身边只有李多寿、杨玄礼、宗延嗣、二郎章铖等人,临阵再商议料敌无疑会非常麻烦,只能自己综合情报猜测。
按说敌军五万骑,应该都是马军,只有装备和轻重骑的一些差别,游牧民族的军队马术过硬,拉出来就能上马作战,很少有专业的步军。但今早从通湟堡过来就少了一万骑,肯定是部署到什么地方去了。
“陇朱黑城……把秽宗城……”章钺骑在战马上,下意识喃喃念叨着,蓦然意识到这都是后方和战场南方,而战场北面二十里都是丘陵沟壑和崇山峻岭,还能望到成片云雾笼罩,白雪皑皑的大雪山。
“北面可能有伏兵!宗延嗣!你立即带队向战场北面搜索,二三十里以内,一条山沟也不要放过。若有情况迅速回报给右冀卞极,让他待机而动。”章钺突然传令道,步阵铺开南北延伸就有三四里,马军主力还在更北面,可以随时就近出战。
“得令!”宗延嗣有些惊讶,他昨天傍晚和今早上都向北面侦察过,没发现什么,现在只能再仔细点,当下便率一百骑离开中军,到战场周边又召集了百余骑,迅速打马向北疾驰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