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春归也得到了消息,想卖面粉的人家,往往都是月中旬来的,月初领粮,月中看看家里粮食情况,再决定要不要把面粉卖了换钱,或是换更多的大米。
现在是月初,再过几天,集市里就能时不时看到卖面粉的人了。
现在守上一天也是没有用的。
陆春归看看自己收集得信息也差不多了,再等下去也是无用,这跟守株待兔似的,不如利用这几天时间去做点别的事。
人多的地方才有机会,在她所熟悉的那个前世,人们奉行流量为王。
前期的一些投入、亏损都是不要紧的,在流量起来以后,钞票就会像流水一样哗哗而来。
陆春归开始寻思,既然在镇子里没有什么机会,不如她就到县城去看看?趁着现在手里有钱,可以折腾呢,看准了机会再出手嘛。
从现在到月中,还有几天时间,这几天时间也不能就这么白折浪费了,与其蹲在家里被陆春喜妒忌,不如外出一趟,再寻商机。
要是面粉实在不好购买,她也可以再寻寻别的门路,比如倒腾一些乡下的水果蔬菜鱼虾到城里去卖,低进高出,赚个差价,也是一条路子啊。
八五年是个转折期,八五年前的物价相对稳定,但随之而来的是连年的通胀,但商业活动也是空前的活跃,国家逐步放开各种产品的销售与经营权。
陆春归觉得自己也算是高瞻远瞩的未来人,说什么也不能错失良机才是。
这趟来镇子上虽然没有买到制作小吃的原材料,但也不算是白来一趟,相对于这种一斤大米才一毛多、高价粮也才两毛多的物价,陆春归现在觉得自己手里的这笔钱真是一笔巨款。
大安村重丧事,治丧往往弄得一家人倾家荡产,陆春归现在是深刻体验到了。
陆春归最后买了瓶油回家了,昨天中午家里那碟地瓜叶,陆春喜几乎是水煮出来的,味道实在是不敢恭维。
本来就没有什么荤食吃,菜里还不舍得放点油的话,这日子就太难熬了。要是能天天跟沈青岩去烤山鸡的话,就可以忽略家里的菜有油没油了。
想吃点油腥菜的馋劲儿终于战胜了不给陆家花钱的心思,反正也就几毛钱一斤,得花几毛钱改善一下生活啊,陆春归最终去榨油厂买了一瓶花生油。
陆春归带着一丝遗憾、几份希翼,提着那瓶花生油踏上了归程,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沈青岩正好从港口那头走过来,远远看见了她的身影。
沈青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这么巧,竟然又遇见春归姐?他赶紧拔足飞奔,路过市场时就听见一位老大娘在说,“你问那个肤白白的姑娘啊?她是大安村的。”
“她叫啥名字,你知道不?”老大娘对面的一个黑小伙说道。
沈青岩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眼光瞟了那个黑小伙。这黑小伙不但黑,而且还矮小,又矮又瘦,胡子拉碴,看样子有半个月都不刮胡子了吧。
沈青岩脑补了一下这个瘦黑小伙跟陆春归站在一起的画面,一黑一白,对比分明,怎么想都怎么不协调。他心里突然觉得很不舒服,看这个黑小伙很不顺眼。
越是不顺眼,就越是多看了两眼,把这黑小伙的模样给记在了心里。
那老大娘笑了,冲着小伙子打趣道,“想知道姑娘名字?那咱们可说好了,我下回去你那里打油,你多给我舀一小勺,行不?”
黑小伙犹豫了下,说道,“这不行啊,公家的东西,咱可不兴贪的。我不能给你多舀一勺的,不过,我可以每一勺都舀得满满的,舀到勺子边沿上,这样几勺子下来,跟多给你舀一勺也差不多了。”
老大娘又笑了,“哈,你这后生,还很讲原则的嘛。算了,我也不难为你,她叫啥名字我不知道。”
黑小伙一听就怒了,脸色都不好看了,“那啥,你这不耍我呢嘛,你不知道她啥名字,你糊弄我干啥?”
老大娘可不怕那黑小伙,看样子两人是熟人,“我这不是看着你好玩吗?哟,还真上心了,这可真是头号大新闻,咱们新荣区榨油厂那眼光比天高的小肖同志,打今儿起就有了看得上眼的人了!嘿嘿,嘿嘿。”
沈青岩立马把这人给记住了,原来是榨油厂的,姓肖,真是人如其名,春归姐这样的白天鹅他也敢肖想?
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先看看自己长得什么样子,跟人家春归姐般配不。
小伙子被老大娘笑得十分恼怒,一张黑脸黑中仿佛透出了些紫,老大娘看到他这样,越是笑得肚子疼,“我说你个傻人,想知道人家叫啥名字,直接问她不就得了,你问我,那不是问错人了吗?”
“我又不认识她,我去问她叫啥名字,那我不成流氓了吗?”小伙子没好气地反问道,“你以为我不想问啊?”
“哟,就问个名字,咋就成流氓了,我说这都是你想多了吧。”老大娘呵呵笑,“下次你见着她,就大胆问。我说你咋就生了个兔子胆,这胆儿跟你的个儿一样小,眼睛又长在头顶上,这样下去,你到三十岁也找不到媳妇了啰。”
沈青岩只听得心里火,不想再听下去,就加快了脚步想去追陆春归,走远了,夏风里吹来了老大娘的一句话,“哎哎哎,你着啥急上啥火里,你要是真想见她,过几天到了月中,她还会来集市上的,她想买面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