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春喜厚着脸皮问了做法,陆春归不疑有它,只当陆春喜是感兴趣,一一都回答了。
她看得出陆春喜不但想学做白糕了,还想学做油条。总之那股学习的认真劲儿,那么专心,难道是想学了自己单干?
陆春归为自己的想法失笑,如果陆春喜真是这么想的,她也不介意成全她。
教会了徒弟也不至于饿死师傅的,她的技能点可不仅仅是做点小吃,现在只是本钱太小,所以暂时靠这个积累下罢了。如果陆春喜能接手这门小生意,撑起家里的开销也不错。
一个有心要学,另一个有意要教,两人搭配下来,活干得不错,也不觉得累。
最后一步就是往蒸好的白糕上撒蒜头油和葱花,这一步做完,锅里就飘出了香味。
天已大亮。家里人也陆续起床了,先是陆报国,接着是陆二婶、陆春燕。
陆鑫年纪最小,大家伙都起床了,只有他还在呼呼大睡。
经过昨天的一顿争吵,陆二婶发现天亮后家里人对她的态度变了。她走进厨房时,正在忙碌的陆春喜和陆春归,竟然没有一个人主动和她打招呼。
陆二婶心里有些生气,她就算是改嫁了,也还是她们的阿妈。她这还没改嫁了,这两个丫头见到她都不喊阿妈了?
但是她心里头终究有些心虚与愧疚,虽然生气,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也阴着一张脸。
陆春喜和陆春归忙着呢,她们哪里有空照顾到陆二婶的心情,她们要吃点早餐,就要出去卖白糕了。
早餐自然便是蒸好的白糕,陆春归给每人都切了一份,最后一个是陆二婶,陆春归停了下来,“哎哟,阿妈,没有白糕了哟,你自己做早餐吃吧。”
陆二婶指着大盘子里的白糕,“你这个丫头是什么意思?这不是还有很多吗?”
“这哪里多了,还得拿去卖的,再吃下去,都不够本了。阿妈,反正你在家闲着也没啥事干,你就自己做早餐吃吧。我听说,女人改嫁到别人家,都是得伺候别人家的一家老小的,阿妈你不如就从今天开始就练习一下,提前习惯改嫁的生活。”
陆春归脸带笑意,说出来的话却让陆二婶火气直冒,“我是你阿妈!你懂不懂尊重阿妈?眼里还有没有我?”
“当然有呀,我又不瞎。”陆春归端了手里的一盘白糕,放到灶台上,拿一个盖给盖住,“阿公,这份是留给弟弟的,你在家可得看好了,家里老鼠多,千万别让老鼠偷吃了去。”
陆二婶气得七窍生烟,看着陆报国、陆春喜、陆春燕、陆春归,一个老头并三个姑娘一起拿起筷子吃东西,就她面前空空。
她一咬牙,抬脚就走。
她还没改嫁呢,她们就这样一副不阴不阳的面孔,她还不如早点打算,现在就相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早早嫁了过去,省得在陆家受这个窝囊气。
陆春燕犹豫了一下,冲着陆二婶喊,“阿妈,我的这份匀给你吃,我人小,也吃不了多少。”
可陆二婶留给她的只是一个背影。
陆春燕没了吃白糕的心思,“二姐,你这样是不是有一点过份了?”
怎么能骂阿妈是老鼠呢?
陆春喜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春燕别乱说话,有吃的你就赶紧吃,白糕还堵不住你的嘴?”
昨天跟她说的一番话,让她别跟陆春归对着干,她就是没往心里面放啊。
陆春喜颇有点恨铁不成钢。
陆春归看了陆春燕一眼,“别人家的阿妈,都是早早起床煮饭给孩子吃。我们家的阿妈,就想等着吃现成饭。再说了,我这可是白糕,要换钱的,家里多吃一份,我就少卖一份,我就少挣一份钱。到时候,阿妈改嫁了,你们没钱买菜饿肚子,不觉得阿妈过份就成。”
陆春燕低头乖乖吃饭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陆春归也没有再对陆二婶改嫁一事发表言论。
凭心而论,她当然是看不起陆二婶的,做为一个守了半辈子寡的老妇人——哦,不对,做为一个前世守寡半生的女人,她自然是看不起才刚死了男人就要改嫁的,更看不起为了改嫁,跟婆家人闹翻天的。
陆报国叹了口气,他本来应该教育孩子们尊重母亲的,可他心里也不爽,自是懒得管。倒是昨天陆海田说的那些话,让他上了心。
既然陆二婶要改嫁,那家里的活计都得早早盘算起来。
本以为陆二婶就算要改嫁,也会等几年,等陆鑫大一点能离开妈妈,没想到女人心这么狠,说走就走,说改嫁就改嫁。
陆报国看陆春归的眼光不禁也有些不确定起来,他现在是见识到女人一夕之间就翻脸的本性了。
陆二婶靠不住,陆春归也不一定靠得住,虽然她现在养着家里,万一哪天她突然想嫁人了呢?
陆报国忧心忡忡。这孙女要嫁人,天经地义,他可是拦不住的啊。
昨天还盘算着陆春归出嫁,他起码也得收个一百多两百的聘礼,但经过陆海田一点拨,他也想明白了,肯出这么大价钱娶媳妇的,都是自己条件不好配不上陆春归的,比如说陈大海是个三十出头的老鳏夫,还拖着两个娃,外加有过打媳妇逼死媳妇的名声;像肖厂长那样,条件过得去、跟陆春归登对的人家,是不会当出一百多聘礼的冤大头的,人家多的是好姑娘们抢着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