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春喜、陆春归两个要出门,陆春燕也要跟着去。
只有陆鑫,被陆春归委以看家的重任,留在家里。
陆鑫也乐意,他只以为姐姐们是去镇上买虾来做虾饼,去镇上要走那么远的路,他可不感兴趣。
再说了,二姐已经承诺了,只要他在家好好地看家,不出去跟小伙伴们疯,她就给他带好吃的零嘴儿回家——只要是不用票能买得到的零嘴儿,她就给他带一些回来。
陆鑫是个贪吃的馋猫,一听到有好吃的,自然是一口答应。傻子才会走那么远的路去镇上呢,走路累得要死,他可不想走长路,就在家里边玩边守住二姐的房间就好了,到时候一样会有好吃的!
于是,等候在村口的沈青岩,本以为他要带的只是陆春归一个,没想到陆春归后面还跟了两个。
陆春归为啥每次跟他出去,都得带上她们两个啊!?
陆春归冲着沈青岩一笑,“你等久了吧,我带上她们,船上还能坐得下吗?人多热闹,她们也想出海看看。”
沈青岩心里头小小的失落,立即神奇地被陆春归的笑容给抚平了,他连连点头,“那当然坐得下,再来十个也不怕,我们是能出北部湾的大船!”
三姐妹都一起笑了,陆春归说,“对对对,你们家的是大船!我们真幸运,能跟你家的大船出海!”
陆春喜也说,“是啊,不知道大船坐起来晃不晃?我有一回跟阿爸坐过小船,晃悠悠的,也很好玩,就是坐久了会头晕。”
沈青岩:“你们不用担心晕船。走吧。”
沈母皱着眉头,在自家院子里,遥望着沈青岩带着几个少女走出村口的身影。
船工悄悄托人来告诉了她沈青岩的出海计划。
她还真不知道,沈青岩对陆家的姑娘上心到这种程度,竟然巴巴地宁愿白烧柴油,也要帮她们捉虾,还要带上她们一起。看来,上次她对沈青岩的提点,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啊,居然这样我行我素的。
沈青岩很少违背她的意思,他向来都是以她的意见为主,很少有不听指挥私做主张的时候。
正因为如此,沈母才放心让还是少年的沈青岩打理起船上的事务。
可没想到,一向十分尊重她意见的儿子,这次竟然私下做了安排。
这也不能算是沈青岩违背了她的意思,毕竟这些天她并没有对出海打鱼这些事有什么指示,一切都是由沈青岩去打理的。
沈母心里泛起一丝奇怪的感觉,又是高兴儿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又是因为他的主见而有一丝隐约的不快。
只是,她没有追上去阻止。
儿子也许只是懵懂的少年思慕而已,并未到谈婚论嫁的程度。
再说了,这种事情,要是儿子真的用了心,还真不是她一两句话就可以劝解开的。沈青岩是什么性格,她这个当妈的再清楚不过了,他认定的事,那是撞了南墙也未必回头的。
要不是因为了解儿子的这种性格,沈母根本不会未雨绸缪,早早就告诉他,陆家是不可能考虑把女儿嫁给他的。
沈母在那里揣摩着沈青岩的感情状态到了一种什么程度,颇为有些头疼。
养儿子就是没有养女儿好,如果是女儿的话,她或许还是可以与她秉烛夜谈,循循善诱,非得把女儿家心底里的那些事给捅出来。
可是儿子吧,一到了十一二岁的年纪,跟母亲就开始疏远了。你慢慢地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的动向,也不像以前那样事无巨细地告诉你。儿大避母,这几乎是所有当母亲的人都会遇到的烦恼,就是一向都掌控在自己手心的儿子,慢慢地多了些不可掌控的不确定性。
尤其是当这个儿子的话还比较少的时候——儿子的一切动向,都只能靠母亲去思考揣摩了,比大臣揣测皇帝的心思还要累。
相比沈母这里心事重重,小镇离港的一艘渔船上,荡起了一阵阵少男少女的欢声笑语。那个被沈母认为沉默寡言的沈青岩,此时正像打了兴奋剂一样,正滔滔不绝地向陆春归描绘着海上打渔的故事。
“郑叔就这样在海上漂了三天三夜,家里都以为他找不回来了,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了,家里都扯起了白布办起了丧事。没想到,大伙儿正哭着呢,他突然就回家来了,人泡在水里三天,全身都肿了,一下子出现,大伙儿都吓了一跳,吓得半死,还以为见鬼了……”
渔船缓缓航行在蓝色的海面上,海风拂面,天空中盘旋着几只海鸥,远处是海天一色的海天相连处,飘着几朵白云。一切都显得十分美好,可沈青岩却不合时宜的讲起了这有些吓人的故事。
陆春燕最胆小,明知道不是鬼,但一想到活人被泡三天全身浮肿的恐怖样子,禁不住尖叫了一声,然后陆春喜也打了个寒颤。
陆春归一看两个姐妹都一副害怕的样子,她若是太平静,就显得有点不合理了,毕竟还是个少女嘛,于是缩了下身子,自己双臂回环抱着自己的胳膊。
沈青岩眼尖的看见了陆春归的动作,赶紧停了下来,问道,“春归,你很冷吗?是不是海上风太大了?”
陆春归摇摇头,现在是夏天,还是大白天,风再大,也不会冷。她无奈地说道,“我不冷,但你说的这个故事有点冷。”
她都没注意到沈青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不再一口一个春归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