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光那一两句,不太够,当着村里那么多人的面,有些话,他可不好意思问陆春归。
可陆春归的生活似乎太规律了,每天除了去卖油条,都不见她到什么地方去,打猪草啥的这些家务活,现在都轮不到她来干了。
听说陆家现在养了五头猪崽,一下子养五头猪,这在农户人家里不算什么,但在渔民家里还是比较少见的,但凡家里有个男人能出海打鱼,大安村的村民们一般都懒得埋头挣其他辛苦钱。
养五头猪,猪崽小的时候吃得还少,等到大一点,每天不知道要吃掉多少东西,那得出去打多少猪草,累死人啊!
沈青岩守在自己家小院前等着,好几个下午看到陆春喜和陆春燕挑着担子出去打猪草了,却没见到陆春归的影子。
陆春归这是干啥去了啊?在家里孵化鸡蛋呢,怎么也不出来活动活动,出来去抓抓螃蟹也好啊!
沈青岩天天有些魂不守舍,沈母都看在眼内,她不动声色,这天吃饭时,状似无意地在饭桌上提起来,“听说陆春归的虾饼,都卖到白沙村、打显村去了!这个姑娘,可真能赚钱!”
沈青岩只嗯了一声,埋头吃饭,并不说话。
“能赚钱的姑娘,可也是个有拖累的姑娘,看看她身后那一大家子,一个瘸腿的阿公,一个嚷着要改嫁的阿妈,还在两个弟弟妹妹,都是拖累啊。听说镇上那个榨油厂的厂长,竟然看上了她,真是不长眼睛啊!也不想想娶了陆春归,就等于娶了她那一大家子的拖累!”沈母又说道。
这回沈青岩沉不住气了,他母亲这话听着怎么让人心里这么不舒服呢?
“妈,你怎么这么说?哪个家里没有兄弟姐妹,那这样说的话,谁都不能娶了?”沈青岩不禁反驳了一句。
一向沉默寡言的沈青岩,难得开口说话,一开口,通常都是短句子。沈母听到儿子说了这么长一句话,心里便有了底。
这个小子,果真是长大了,懂得爱慕别人家的姑娘了!也不看看他是不是喜欢错了人,那个陆春归,年纪可比他大呢!
村里姑娘十五六就嫁人,不奇怪,可基本上没有男方也是十五六岁的,再小的也都得二十往上了。在说了,娶个媳妇可不容易,彩礼啥的都是问题,家里要是有多个儿子的,那可真得一个个等着家里攒下娶亲的彩礼,才能成家立业。
这等着攒着,可不就都二十往上走的年纪了!这个年纪刚刚好,男方是要担起家庭责任的,要是年纪太小,还不定性,也没有姑娘愿意嫁。
沈母笑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我无意中听到村长对他外甥说的。他外甥看了上陆春归,正想央村长家的去说媒,村长一听就不同意,我刚好路过,就听了那么一耳朵。”
沈青岩没有心思吃饭了,“怎么那么多人提亲?”
这不才走了一个肖厂长,又来了一个王强?
沈母仍是一脸好笑地看着沈青岩,“那是啊,好姑娘人人爱。春归生得好看,哪个后生不喜欢。你是不是也想多看她两眼?”
当母亲的问得这么直接,沈青岩的脸迅速红了,他想也不想就反驳,“没有。”
“傻小子,你当我是瞎子呢?”沈母看着儿子的大红脸,觉得他可爱极了,越是可爱,她就越是想逗着他玩儿。
沈青岩这个儿子啊,样样都好,也很听话懂事,可有个缺点,就是性子太闷了,不爱说话,有时他在家里一天,除了叫她吃饭,几乎都说不上别的话。
沈母总觉得家里寂寞了些,她又没男人,孩子也没生几个,就只有沈青岩一个儿子,有时候不禁暗自羡慕别人家里的热闹,甚至看到别人家里吵吵闹闹也仍然羡慕,家里就是太冷清了。
“我真没有。”沈青岩又重复了一句,说完却突然后悔了。
他似乎不应该这么说的?那应该怎么说呢?母亲不是也说了吗,好姑娘人人爱。
可心里的这份心事,这样被母亲瞧破,到底让沈青岩觉得窘迫。
沈母看到儿子脸上的那抹红色都蔓延到耳垂边了,觉得逗得也差不多了,应该适可而止了,“没有就好,省得你伤心难过。我跟你说吧,陆春归要嫁人,肖厂长她都看不上,她的眼光肯定很高。”
沈青岩故做冷漠:“跟我有什么关系?”
“对啊,就是跟你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你也别天天在院外转悠,还跟陆春喜打听陆春归的事情了。”
沈青岩这回真的羞恼了,“妈,我那是找她有事!”
“有事就直接去她家找她啊,在自己院外转来转去看来看去,有什么用?人家又不知道。再说了,陆春归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看上你。”沈母无情地说道。
“为什么?我不好吗?”沈青岩觉得自尊心受打击了。
“你当然很好,我儿子怎么会不好?以后能嫁给你的姑娘,肯定是修了八辈子福气的。可是那个陆春归吧,这不是你好不好的问题,而是……说起来这都应该怪我。”沈母不无遗憾地说道,神情甚是惋惜。
“怎么怪你?你是不是去跟她说什么了?”沈青岩有些紧张地问道。
沈母哈哈笑了,儿子真是太逗了,还口口声声说他不想多看陆春归两眼,他的心思,她这个当妈的要是不知道,她还算是一个合格的妈吗?就连肖厂长向陆春归提亲的消息,也是她故意让船工向他说起来的,就是想看看沈青岩的心思动到了哪种程度,她这个当妈的得及时把那火苗给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