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世峥进了医院,便将身上的学生服换了下来,恍然间又看到他穿军装的熟悉样子,知闲眼神一柔。
他来便让人把瞿世嵘放出去了。瞿世嵘与其说是在医院养病,倒不如说跟瞿氏一般在蹲大狱,天天按点吃饭,哨兵守着,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这下两个士兵通知他可以出去了,瞿世嵘还有些讶异的神色:“我可以走了?”
两个士兵也对他不耐烦,让他赶紧滚。
站在医院四楼的办公室,知闲临窗看着他佝偻着出去的身影,很是不解。
“他带去战场的四十一个学生,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了。”
瞿世峥上前揽过她的腰,耐心的给她解释着。
知闲这才了然,当时一帮谁都没能拦下来的学生要去前线,如今都牺牲在了战场上,却只有瞿世嵘一个当头的回来了,他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衍之,瞿家老夫人还在监狱里头关着。”
注意到她的称呼,瞿世峥刮了下她的鼻子:“你的英勇事迹,我都听说了。林逸国已经去安排王市长把人放出来了。”
只怕瞿氏这回吃了不少苦头,但愿她能学乖一些,若还是跟先前一样嚣张跋扈,瞿世嵘这件事就不好交代。
他略带薄茧的手顺着她光滑的脸颊慢慢的摸索了下去,终是停在了颈后松散下来的一缕丝上头。
他抬手便去拂,知闲握住了他的手,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他:“衍之,我不想你再在瞿家呆下去了。不管是名义上,还是实际上。”
瞿世峥低头浅笑,一手反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从她脑后绕了过去拂开了先前挡着脖子的,上头留了两道抓痕,虽不是很严重,近看却仍是十分明显的。
他的眼神深处一下多了几分冷意:“瞿家的事情,我不会再管。”
她先前就觉得瞿世嵘这件事已经把他对瞿家残留的最后一丝情感也消磨干净了,不然也不会在这个只有瞿世嵘一个人出去便够乱的节骨眼上,又让林逸国去把瞿氏也放了出来。
现今得了他的保证,知闲才松了一口气。
“还疼么?怎么不听医生的话好好吃药?”
十六从军,大大小小的战争经历了无数次,他身上早已留了许多的疤痕,可是瞿世峥从未觉得留疤有什么。
可是现在,见了她纤长的脖子上留的疤痕,却是觉得十分碍眼。
“嗯?”知闲有些不解,见他的眼神落在自己脖颈上,才笑道:“早就不疼了,衍之,不要为我胡乱的担心了。”
“你呢?罗力不是说杭州军院的医生要给你安排转院的吗,怎么回茂城来了?”
知闲见了他便沉浸在喜悦当中,现下提及他的伤势心中不免揪疼,伸手就去解他的风纪扣。
瞿世峥一手攥住了她的小手,微微的低头,在她面前笑道:“夫人,这是医院,何况,白日宣-淫,有损夫名。”
“衍之!”
知闲被他一句调侃恼的脸色染红,手又被迫与他十指相扣逃离不得,只得埋进了他的怀里,跟个躲进沙里的鸵鸟一般。
夜晚的瞿公馆一片幽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