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沉渊那话,还是在她心底掀起了些波澜。
她虽然深信梦如不会变得如那人口中这般疯狂,可……先前她求自己帮她和近日听到的传闻,让她的心很乱,她怕梦如被这深宫罪孽逼的不得不成为穆沉渊口中那样的女人。而想要阻止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带她离开。
仿似一道山间清风,徐徐吹散了深扰她的迷雾,让她一时间豁然开朗起来。近日的烦闷如雾般褪去,让她重又恢复往日的镇定与平静,就这么办吧。她在黑暗中微微笑了起来,双眼在黑暗中亮的逼人,如果说往日她没有办法带梦如离开,可如今认识了薛方荀和张嵩,借助两人之力,要带梦如和飘碧离开也不是像原先那样难如登天。
她到这时才心中大定,要转身回院时却发现现在自己所处的地方十分陌生。
扶疏茫然环顾四周,周围黑黝黝一片,唯有东南角一处亮着一团朦胧的光。她微微皱了皱眉,心里一个人乱转和问人怎么走两个念头在打架,直觉告诉她最好自己找路,理智却表明去问人是最合适的方法,最终理智占了上风,她伸手扒开两旁的树木,朝着偏僻的连个鬼影都没有的地方问路。
耳边是风声和树木被拨动的婆娑声,间或有一两声从喉咙里发出的钝吼,诡异的让她脊背阵阵发凉,远处那点漂浮不定的晕黄渐渐变成大而凝实的一点,而那曾被风送进耳的钝吼声也越加清晰起来。
像是困兽痛苦的嘶吼,能引发人自灵魂深处的颤栗和恐惧。
“啊……啊!杀了我,杀……”
“快制住他,不要让他再出声……”
扶疏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下意识就要往回走,只是才一转身,一个提着破败宫灯,脸有沟壑的人猛地凑上来,那苍老而危险的眼冷
冷盯着扶疏看,饶是扶疏再镇定也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的尖叫出声,只是她才来得及发出短促的一声,就被人捂住了嘴,一把掐住了她脖颈,一路拖着她往殿里走。
“瞧我捉住了什么。”老人喉咙里发出尖而沉的如同锯木的声音,一把将扶疏甩在冰冷的地上,微俯了身任宫灯停驻在扶疏头顶,呵呵笑了,“一只小老鼠?”
扶疏猛地闭上了眼,也不知道是那光太灼人还是这人恐怖的让她不想睁眼。她慌怕了片刻已是缓缓平静下来,她摸索着在地上端坐起来,尽量不让自己被那惨叫影响,淡淡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到。”
“你以为这样你就不用死吗?”老人喉管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呼吸不畅随时都会断气的样子,扶疏能感觉他靠自己又近了些,那阴冷的鼻息已经喷洒在她面上,她要废好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往后退,不发抖。
她深深呼吸了下,继续镇定的说服眼前这个人,“杀了我会有很多麻烦。”她说着顿了顿,悄悄咽了咽口中的唾沫,低声道,“我是季大人治下乐师扶疏,一旦我失踪他必不能善罢甘休,不说你们能把我尸体处理干净,便是处理干净了难保不留下些蛛丝马迹,到时整个皇宫必会被翻遍,你们……”
她还待说下去,却不料有人喘着粗粗的鼻息正一点点靠近她。她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才想躲开,一个滚烫的身体猛地蹿了过来,从她侧面抱住她的肩,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啊!”扶疏痛的尖叫一声,才想睁开眼又猛然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只能拼命忍着瑟瑟发抖,她痛的脸色苍白,脸上扑簌簌不断淌着汗,却努力扬起一抹笑,虚弱的道,“我很有诚意……”
耳边突然一片寂静,一息过后唯有如同野兽般的喘息在耳边继续响起,而方才说话的人沉默不语,许久她才听到有个人诡异的笑了,“成交。”
扶疏心头一松,肩膀上的痛意和劫后余生之感让她心头一空,晕过去的那刹,她恍惚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似乎是一个戴着一个面具的人,她只能勉强瞧见那人瘦的发尖的下巴。
是谁呢……
她模模糊糊的想,却陷入了更深的混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