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饭桌上是我和他们父子三人最开心的时光,安吉拉会说这天学校里发生的趣闻给我们听,童言无忌,把我们逗的哈哈大笑。凯尔文虽然话不多,但经常有“金句”冒出。而每当这个时候,纳斯里也会打开话匣子,和两个孩子交流聊天,我则在他们中间调节气氛。虽然在吃饭时聊天违背“食不言寝不语”的中国古语,但一家人其乐融融比什么都好。
现在一家人聚在餐桌时,一向不爱读报的纳斯里居然开始看起了报纸,而且总是把报纸偏向自己的左边,这样就能完全遮挡住坐在他左手边的我,却又不会妨碍他和坐在他右手边的两个孩子交流。
对于他的这一切变化,我哭笑不得,但也只能听之任之,无法解释什么。
这天,我们正在吃早饭,纳斯里又举起了报纸。他左手的头版正对着我,我不经意瞟了一眼,却被上面的一张图片吸引到了。
照片中,有一个女孩被两个警察模样的人架起拖在地上走,那女孩垂着头,似乎醉的不轻。照片拍摄地点是秀城市中心的Feeling酒吧门口,看内容,应该是昨天晚上,这位姑娘疑似吸|毒导致精神失常,在酒吧里闹事,引起踩踏事故,造成严重混乱,而且有多人受伤,随后她被警察带走。但是奇怪的是,照片中那个女孩被架起后,虽然两只脚都已经离开了地面,但是她双脚的脚尖都是向上翘起的,如果单就她双脚的姿势来看,很像是整个人要向后倒下去似的。
依照常理来看,一个人如果醉成这样,又被人架着走双脚均已离地的话,她的脚应该是自然下垂,脚尖朝下的。这个女孩的姿势太奇怪了,如果她不是在装醉的话,那么这一切很有可能与鬼有关。
一个鬼想要附在人身上的话,会从其身后进入这具身体,所以会留下其脖子后面的一个红斑点。而一个鬼如果要离开一具身体的话,最先脱离这个身体的部位会是脑袋,最后是双脚,这个时候鬼会以“后倒式”离开,因为鬼的双脚仍在控制这具身体,所以使得身体的双脚会呈现出后倒的姿势,也就是脚尖会向上抬起。然后整具身体就会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瘫下来。
照片中这个女孩的姿势非常符合鬼在离开她身体时的情况,不过因为她喝醉了而且被人架了起来,所以接下来她可能没有瘫下去,而是完全失去了意识,从而更加像一个严重醉酒的人,所以才会没有人怀疑。
而事实上,我的腕表前天晚上也的确接到了扫鬼雷达的报告,提示Feeling酒吧有鬼出没。
扫鬼雷达扫描的范围非常广,但是对于鬼信号的搜索能力比较差,同时鬼的“流动性”又太大,所以经常会搜索不到一些鬼。而且,组织要求我们同一地点十次以上“报警”才需要我们“出警”。腕表则完全相反。腕表对于鬼的扫描范围虽然很小,但是搜索能力非常强,一旦腕表报警,在我们按下指令戴上拉斐尔眼镜之前,警报根本无法解除,腕表就会一直“震动”下去。
前天接到扫鬼雷达的报告后,我并没有太过重视,只是例行公事查了一下坐标确认了准确地点,结果显示的正是这家Feeling酒吧。
而那位姑娘闹事的事发生在昨天晚上,如果也是有鬼作祟的话,那么,那里已经连续两天有鬼出没了,我很有必要去Feeling酒吧走一趟了。
我一直在盯着报纸想心事,不知不觉已经走了神。纳斯里放下报纸的时候看到我的样子好像吓了一跳,很难得的开了金口:“燕卿,燕卿,你没事吧?”说着,还将手指放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回过神来,忙回道:“啊?我没事,没事,只是看到报纸上的某张照片有点像我一个朋友而已。”
听到我这样说,他忙递过报纸,说道:“那你看清楚了吗?不如将报纸拿过去仔细看看。”
我道谢后接过报纸,假装认真看了一下,然后说:“哦,原来是我看错了,不是她。”说完,对他歉意的笑笑。
他也笑了笑,道:“如果你真有朋友在赛吉就好了,这样你也好有个伴,这些天看你总是一个人进进出出,似乎太孤单了点儿。”
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太多了,大概又想起了我们之前的尴尬,脸上的笑容又突然僵住。可僵住后又似乎觉得不太好,又努力调动面部肌肉笑起来,样子十分好玩,我不禁被逗笑了。他见状,长出一口气,轻松的笑了笑,我感到之前笼罩在我们俩头顶上的那种尴尬氛围终于烟消云散了。
Feeling酒吧的营业时间是晚上,所以我在吃过晚饭,又将凯尔文和安吉拉哄上床后才准备出发。
考虑到进出夜店的姑娘绝大多数都要浓妆艳抹一番,我如果装扮太随意会引起注意从而不利于我“工作”,所以在出发之前,我给自己化了一个烟熏妆,换上了短裙,吊带背心套一件小西装,还穿上了黑色丝袜,看起来很有“夜店妹”的范儿了。
在出发前,我还查了一下早上看到的那件案子的进展,原来那位姑娘并没有嗑|药,只是醉酒而已。一个姑娘家,竟然“撒酒疯”闹得这么凶,把警察都引来了,的确有些奇怪,这更加重了我对于她曾被鬼上身的怀疑。毕竟对于鬼来说,那些起了坏念头和神志不清的人,是比较容易上身的。
我开车到了Feeling酒吧,进到里面后,腕表就开始发出信号,“震动”起来!这里果然有鬼!
我戴上拉斐尔眼镜,在酒吧四处查看了一番,基本上除了男洗手间以外的地方我都看了一遍,就连包厢我都用各种理由进去看了,但是都没有看到那个鬼,看来他应该是又上了某个人的身。
不过,我在最后一个包厢里面,竟然看到了纳斯里!纳斯里居然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看样子这个包厢的客人只有他们两个人。那个女人正瘫在沙发上,头发凌乱,看样子喝了不少酒,而且吐在了地上,包厢中气味有些难闻。纳斯里半站着身体,将她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拍着她的背。酒吧保洁员应该是被叫进来清理呕吐物的,我正是跟在她身后进的包厢。看到眼前这一幕,我真的大吃一惊。
纳斯里抱着她,显得十分亲密,而她刚刚才呕吐过,身上必然有些气味儿,纳斯里脸上居然毫无厌恶之色,反而体贴的用热毛巾为她擦了擦脸。保洁员在打扫之时,纳斯里还一个劲儿的道着歉。
这个女人是谁?纳斯里怎么会对她如此好?纳斯里家里只有一个哥哥,她不可能是她的姐妹,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女人可以和他这样亲密?她吐了,纳斯里不仅毫不嫌弃,反而悉心照顾,还替她向保洁员道歉,这种关心,绝不像是普通朋友!难道,难道纳斯里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爱人?可是这个女人的手上戴有戒指,她是有夫之妇!纳斯里是第三者?纳斯里可是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啊,王子怎么可以做第三者!那天他谈到亡妻奥莉维娅时,目光里的那一丝恨意,还有奥莉维娅的鬼魂眼睛里的幽怨之意,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段将我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如同童话故事一般的爱情,其实隐藏着虚伪与背叛?
我感到自己的脑子一下子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