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虫儿闻言,眼皮子跳了两跳,慌忙飞跑过去把一块干净的布巾送到了掌柜手上‐‐&ldo;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rdo;他缩回来的时候小声嘟囔了一句。
&ldo;这雪水化了渗进衣裳里去可不好。&rdo;也不曾见过花掌柜对谁那么热情上心过,不过是身上落了几片雪,他竟然亲自去给客人拂拭。
别人怎么样不知道,但高梧月细观花掌柜对这位陌生客人青眼有加的姿态,忽然就看懂了,她哈哈大笑:&ldo;原来掌柜好的是这一口,先前是我眼拙了,难怪会自讨了个没趣!&rdo;
白发的客人挑眼看一眼花掌柜,好像不怎么领他的情:&ldo;我自己来。&rdo;
手里的布巾几乎是被客人夺过去的,花掌柜也不觉得有什么,朝看热闹的人笑笑又坐下了。
&ldo;客人刚说要住店?&rdo;
&ldo;是的。&rdo;
&ldo;怎么称呼客人?&rdo;
&ldo;名字吗?你……就叫我野狐吧。&rdo;
&ldo;野狐?哈,怎么会有人叫这么奇怪的名字?你一定是在诳我!&rdo;
&ldo;这确实不是我的真名,但寻常人只需要知道&lso;野狐&rso;是我就够了。&rdo;客人轻轻一笑,神色虽冷,姿容却当真是愈发俊美,&ldo;我,是个杀手。&rdo;
花掌柜眯眼笑,重复道:&ldo;哦,你是个杀手。&rdo;
厅子里的其他人都惊住了。
野狐疑惑觑着花掌柜笑意盈盈的脸,问:&ldo;花老板不怕我?&rdo;
花掌柜眼睛倏忽一亮:&ldo;咦?你怎么知道我姓花?&rdo;
野狐说:&ldo;我不知道,是问路时别人告诉我的。&rdo;
花掌柜听了,有几分怅惘。
&ldo;你为什么不怕我?&rdo;野狐再次问道。
&ldo;你住兰姑娘隔壁的那间地字三号房。&rdo;花掌柜低头写完几个字,拎着册子站了起来,&ldo;奇怪,我为何要怕你?杀手杀人,要有名头,更要有赏钱,谁会花钱雇你来杀一个住在荒僻镇子上、一穷二白的我?&rdo;
&ldo;难道我不能一时兴起吗?反正造下的杀孽已不少。&rdo;
&ldo;正是因为双手染血太多,才更不应该造无端的杀孽啊。&rdo;
野狐细细思量了一刹那,继而望着他,悠悠道:&ldo;你这个人,有意思,胸中似有一颗禅心。&rdo;
&ldo;&lso;禅心&rso;没有,&lso;馋心&rso;倒有。&rdo;花掌柜盈盈然笑起来,扭头朝后堂高声道,&ldo;春来,我闻到酱牛肉的香味儿了,快把它们端上来,让大家伙儿都尝尝你的好手艺。&rdo;
郑雨认真嗅嗅空气里的微香,恍然大悟:&ldo;噢,原来是酱牛肉,我说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可就是回想不起来‐‐&rdo;
酱牛肉配陈年醇酒,是再好不过了。
小虫儿抱了两坛子酒去后厨,经过火塘边上时,朝众人笑道:&ldo;我先去把这酒温上,各位且坐好等着,我们店厨子做的酱牛肉那可是枯叶镇一绝,可巧今年是第三回做,叫有口福的你们给赶上了。&rdo;
一听这么说,大家兴致也高了,嬉闹着起身去厅中坐好。
花掌柜高兴之余,也没多想,把册子放回柜面,走回来时随手就搭上了野狐的手臂:&ldo;正好,我陪你喝上两盅。&rdo;
野狐斜睨一眼,脸上不惊波澜,那一柄剑却&ldo;铮&rdo;地一声出鞘了半分:&ldo;花老板仔细些,手切莫乱放到不该放的地方。&rdo;
花掌柜不提防他竟这么见外,忙瑟缩一下,将手收了回去。
除了不苟言笑的林火,其他人看见这情状都窃笑起来。
野狐瞧他不甚自在,嘴角渐生一丝似笑非笑的意味来:&ldo;提前说好,最多只喝三盅。&rdo;
花掌柜愣了愣。
野狐眼角一挑,道:&ldo;怎么,原来你说陪我喝酒是哄我玩儿的?&rdo;
花掌柜忙摆手,欣喜说:&ldo;没有没有,喝!当然要喝的!你说几盅就几盅!&rdo;
小虫儿端着几盘切好了酱牛肉出来,正巧听见了花掌柜的话,如果是手上没有东西,他一准要捂住肚子笑得打跌:&ldo;就你那九杯倒的酒量,还好意思随人几盅就几盅?&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