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她当日认了亲,她现在就是卫同知的亲阿姐,崔指挥使的姨子,陛下不看僧面看佛面,肯定会饶过她冒名顶替夏家嫡女一事,儿子也不会被抱走,没准还是贵妃呢。”
“行了,别说了,说她干什么,晦气,走走,公主失踪陛下震怒,咱们赶紧回去。”
“你说公主能去哪,听闻陛下已经让锦衣卫去找了。”
“那谁能知道。”
将两人交谈听了个真切的夏绮彤,缓缓滑落在地,泪水决堤,崩溃似的大哭大嚷,“啊啊啊啊啊啊!”
被锦衣卫寻找的程平格小公主,现下就在南下的一艘船里,三年过去,她已经变成亭亭玉立、明眸皓齿的大姑娘了,更加沉稳内敛。
此时她望着水波问自己的奶嬷嬷:“嬷嬷,我们离到应天府还有多久?”
“回公主的话,午时我们下船,再坐一日马车就能抵达应天府。”
本就收到陛下密信的崔言钰,几乎是公主一下船就派人跟上了她,一路护送她到应天府不说,还顺带将被她抛弃在顺天府,自己追过来的驸马一道塞进了城。
与顺天府的豪贵大气截然不同的应天府,吸引了平格公主全部心神,沿街摆卖的字画种类繁多,几乎是她走过,就买下一堆,让嬷嬷不得不提醒她,“公主,我们还是先寻到卫同知吧?”
“嬷嬷说的对,是我不好,险些忘了正事。”
她话音刚落,震耳欲聋的声音从地底传来,那宛如劈天盖地的巨大声响,让她们一行人受到了惊吓,纷纷尖叫着嚷着:“保护公主,地龙翻身了!”
嬷嬷一个力扑将她护在身下,待声响过后,他们才抬起头来,就见路上行人讶异的看着他们,且他们仿佛没有听见响动一般,该干什么的还在干什么。
有好心人跟他们道:“你们是外地人?刚才不是地龙翻身,是锦衣卫又研制新东西了,我们都习惯了,隔三差五就响上一回。”
程平格脸一下就红了,但还是安慰嬷嬷道:“没事的,我们也不知道不是地龙翻身,多亏了嬷嬷保护我,我们去找卫同知。”
待在南镇抚司的崔言钰可没想到程平格会“自投罗网”,听见她是要找卫阿嫱的,不禁心里感叹,惦记他夫人的人可是不少。
“公主在此稍等片刻,卫同知正带着人在外测试新武器的力度,马上就回来了。”他悄悄让人去给陛下送信,又让霍旭皓赶紧去叫卫阿嫱回来,顺便将公主特意来应天府寻她一事告知。
自皇后娘娘亡故后,卫阿嫱秉承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十分关注程平格,信是少不了的,每每去顺天府述职或是领赏,都要亲自看望她一番。
她不是只要程平格安全就好,她完全做到了皇后娘娘希望的那样,严厉的对待程平格,将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来训斥教导。
少不更事的程平格,在收到卫阿嫱的信时,不喜她说话难听,又爱管她,总要将信撕个粉碎才甘心,可日久见人心,没和驸马圆房的小公主,孤寂的待在公主府里,最期待的事情慢慢就变成了等待她的来信,希望她能来顺天看她,想要和她分享小女儿的秘密。
在程平格的心里,她俨然成了真正的阿姐,因此在遇见决而不决的事情时,她第一反应就是来找她,甚至来不及给她写信,她迫切的想要见到她。
卫阿嫱还是那副飒爽的样子,她从崔言钰那接过一杯水饮尽,两人目光对视就洞悉了彼此的意思,崔言钰带着公主身边的人出去,将房间留给她们两个人。
程平格起先还克制着自己,同卫阿嫱说起程鸢新,“他最近愈发沉寂了,收敛自己光芒,也不同兄长们争抢,在朝中领的都是闲差,跟我说,他打算去领兵锻炼自己,我也不知,这对他来说是好还是坏。”
“定是好的,”毕竟这个时候,上辈子陛下也还没驾崩,陛下病重也要几年之后了,那段时日里,就是皇子之争最为严重的时候,他能现在从旋涡中心急流勇退,韬光养晦,当得称赞,“他做的不错,兵权还是拿在自己手上才放心。”
“他有自己主意,公主不用操心他,倒是公主怎么还千山万水的寻起我来了?”
她刚说笑了一句,哪知程平格当即就默默流起泪来,她只好问道:“这是怎么了?”
程平格哭了半晌,才吐露出了自己摇摆不定,想寻求她解决的问题:“我,我想和驸马和离。”
“为何想要与他和离,公主不是很喜爱驸马吗?说跟他在一起,笑容都变多了,瞧你哭的,也不像舍得的样子。”
她低着头道:“驸马天资聪颖,又是季老的孙子,他要是进入官场,定是能进内阁的,可他却因为是我的驸马,而不能做官,无法施展抱负和才能,我看着着实是痛心,因而想和他和离。”
卫阿嫱道:“那公主有问过驸马,他又是什么想法?”
“我,我没问过。”
“那今日公主不妨亲口问问。”
门被打开,季礼之几乎是冲进来的,他被崔言钰带到南镇抚司还以为要被下诏狱了,哪成想在房门外听到这样一番话。
他急切道:“季家自来一辈只能有一人进入官场,到我这一辈,定的人是我兄长,我只是个嫡次子!”
“我自小没有我兄长惊艳绝伦,季家有他一个就够了,公主,是你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没有你想的那般好,我不喜诗词歌赋,我不爱做官,我就喜欢看话本、打马球,我没有远大的志向,能娶到公主做你的驸马,已经是我三生有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