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和光听小寒提起离开之事,这正是他近来烦心之事。
他自问虽非君子,却也知道诺言必守的道理。否则,无以立威,无以立业。可是,这些时日,一想到当初他与小瘦马做的交易,他心中就有些隐隐后悔。
这小瘦马已经是他沧海院的人。可是,却是时刻想着离开的。
盛和光不由得冷声道:&ldo;我的腿脚既然一日未能行路,那你就还一日是我沧海院的通房。李长史乃是男子,又是含章公主面前得意的人,你自然应当与他保持距离。私下往来,过从甚密,对你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若你离开沧海院,还想在京城立足,就更应该谨慎。&rdo;
盛和光这一番理由,说的有理有据。小寒知道他意有所指,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讲得对。
她静默了下来,半晌方又问道:&ldo;方才宴会上,好些夫人请我去府上看病,你可同意?&rdo;
盛和光立即挺直了腰背,一双眼睛沉沉地看着她,道:&ldo;不可。待你拿回身契,你爱怎样就怎样。如今,你就该专心致志在我身边。上回,你先斩后奏,诊治李夜箫,我心中十分不悦!&rdo;
他不喜欢他靠近任何其他男人,不喜欢她出入那些高门大院。谁知里头有没有几个放浪形骸的公子哥儿?让小瘦马这般颜色的女子,受他们放肆的目光,想一想都不能接受。
小寒本就不抱希望,听他这么说,心中默默盘算着,从明天开始给他进行第三阶段的针灸,到时候她离开了盛和光,想去给谁治病都行。
两人静默下来,盛和光却在回想着方才与李夜箫对弈的情形。他一向自视甚高,棋艺之精湛,不说天下无敌,却也是可以傲视天下了。然而,李夜箫的棋力,竟与他不分伯仲。
这一时让他有种受到威胁之感。李夜箫长相俊美,修长高大,虽是文人,却仿佛也有修习强身健体之术,身材结实,肩膀宽厚,手臂强壮,与骨架子一般的自己相比,自是要好看得多。
他虽早已打听清楚,李夜箫乃是头疾,小瘦马治疗他,并不用看他脱衣服的样子。
可是,待真的见到了李夜箫,盛和光的心还是被狠狠地堵了一回。小瘦马有了对比,也不知心里会作何感想。
他得快些站起来。站起来还不够,得去像阿旋一样,练习骑马射箭格斗。
夜箫站在公主府门口,将一众贵客送走后,方缓步回去。本想入自己院中休息,谁知公主召见。他抿了抿唇角,往公主寝殿而去。
此时,天色已晚,公主寝殿里只点了寥寥几盏灯,重重帐幔之下,有些昏暗。含章公主坐于榻上,已是梳洗过了,一头乌发披散,身上披着睡袍,素白纤细的脚丫露了出来,脚趾头圆润,涂了大红色的蔻丹。烛光映照着她一张芙蓉脸,美丽却又慵懒。
夜箫稳步入内,在榻前站定,低声道:&ldo;殿下。&rdo;
含章公主微微侧头,一手支颐,打量着夜箫,却不说话。
夜箫便也不再说话,只默默站立着,任由她打量。
良久,含章公主浅笑道:&ldo;往后,你不必再操心公主府的大小事务了。待你的头疾完全治好后再说。&rdo;
夜箫垂着眼睑,朝含章公主行了礼,道:&ldo;多谢殿下开恩。既然如此,属下就在游龙里的院子住一段时间。医者出入频繁,省得打扰了殿下。&rdo;
含章公主闻言,唇边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着的怒气,声音里也带了嘲讽,问道:&ldo;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地要与本宫划清界限?&rdo;
夜箫仍是不为所动,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含章公主的情绪,只道:&ldo;若是殿下不同意,属下就仍住在公主府。&rdo;
含章公主冷笑两声,站起身来,走到夜箫面前,道:&ldo;李夜箫,你看着我!&rdo;
避无可避,夜箫抬眼对上含章公主漂亮的凤眼。
含章公主伸手,抚上夜箫的面颊,坏心地笑道:&ldo;你这一辈子,就算真的治好了头疾,真的想起了过去,本宫也不可能放你走的!&rdo;
夜箫一怔,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面上依然波澜不惊,力持平静道:&ldo;殿下曾经答应过我,三年为期。&rdo;
含章公主眨眨眼睛,她的纤长中指轻轻点了点夜箫的唇,笑道:&ldo;可我后悔了呀,该怎么办呢?&rdo;
夜箫眼中掠过恼怒之色,却也转瞬即逝,他退后两步,道:&ldo;既然殿下执意如此,属下听命就是。&rdo;
他说着,行了个告退之礼,转身就要离开。
含章公主却道:&ldo;站住!&rdo;
夜箫停下脚步,微微侧身,道:&ldo;殿下还有何吩咐?&rdo;
含章公主道:&ldo;你的义妹早就嫁人了!你还要回去吗?&rdo;
夜箫闻言一顿,抬头看向含章,道:&ldo;此事与她无关。&rdo;
含章却不依不饶:&ldo;呵,你把多少银两珠宝给了她?心心念念等着三年之期。结果,她可没等你!&rdo;
夜箫猛地抬头,看向含章,眼中的怒气再也不可掩饰。他一手猛地抓过她的手腕,另一手用力搂上她的腰,往前两步,就把她推倒在床榻之上。
&ldo;殿下要出尔反尔,何必找这诸多借口!既然公主这么想要属下留下来,那属下就奉陪到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