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箫淡声道:&ldo;难得投缘,就给了。&rdo;
&ldo;你怕我为难她?&rdo;含章公主站起身来,走到夜箫面前,问道。
&ldo;属下只是恰好来给殿下回话的,并不知晓她在此处。&rdo;夜箫对含章公主语气中的咄咄逼人仿佛全无反应。
含章公主恨极了他这般模样,不由得道:&ldo;你就那么喜欢认些不想干的人做妹妹么?从前也是这般,如今也是这般。她可是盛王府的人!&rdo;
夜箫淡淡道:&ldo;这是属下的私事,属下自会处理妥当。殿下不必操心。&rdo;
含章公主看着一脸平静的夜箫,心中的火气无处发泄,堵在心间,只盯着他看,紧抿着唇。
夜箫叹了口气,问道:&ldo;殿下,您要我如何做?你若是想要玉佩,我还有一枚,给你就是。你若想让我做公主府长史,我继续做着就是。你若是想让我在这里待着,一时一刻不得离开,我自也不会去跟彭大儒上课。便是厉小寒,我与她的往来,从来不避讳任何人,也是光明磊落,殿下有何放心不下?&rdo;
含章公主就算心中再想要他留下,要他相赠物品,却又如何说得出口?何况,她心里本是期待着他对自己多少有些情意,主动相赠、主动留下。岂料,夜箫永远都与她保持着距离。
这一番女儿心思,自然是不能对夜箫明明白白地说出来的。便是她亲手做的安神香,至今也未曾送给李夜箫。
含章公主看着他,眼中泪光闪烁。夜箫微微抬起手来,自袖中取出帕子,递到了含章公主面前。两人之间隔着一臂的距离。
含章公主推开了他的手臂,恼怒道:&ldo;滚!立刻给本宫滚!立刻滚出公主府!&rdo;
夜箫应下,转身退了出去。
含章公主看着他离开,身体微微发颤。她救下了他的养父,当初在甘棠河畔,他也曾对自己开怀大笑,可是,为何他们却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夜箫回到自己房中,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不过是些日常衣裳和几本书籍,很是简单。他在床畔坐了一会,站起身来,推门而出。
认小寒做义妹,固然是因为确实她的赤诚之心打动了他。可却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夜箫猜到了含章公主的反应。含章公主始终对他在甘棠河老家的义妹耿耿于怀。一怒之下,让他离开公主府,正合了他的心意。
外头寒风正盛,虽是中午时分,却也不见太阳,阴沉沉的。
含章公主明艳张扬,以一种霸道而恣意的方式,侵入了他的人生,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曾经以为,哪怕她有过曾经,他也是她如今的唯一。
然而,他只不过是替身,微不足道,随时可能被任何一个人替代。这种无望的爱,不该是他这一辈子的归宿。
他快步离开,未曾有一丝犹豫。
小寒不知道这一番变故,从公主府离开后,前去浮香堂查看。自从盛和光把浮香堂给了她,她每隔几日也前去查看一番。既然兄长要科举入仕,往后用钱的地方必定不少。浮香堂得长长久久经营下去才好。
到了浮香堂,李掌柜见到她,忙上前来,压低了声音道:&ldo;小寒姑娘,您来得正巧。有位夫人想见您,派了丫鬟婆子在这里等了许久了。&rdo;
&ldo;哪家府邸的?&rdo;小寒问道。她近来得了空闲,也挑拣些人家去拜访,联络感情。何况,与这些贵妇人往来,也能知晓不少京中之事。
李掌柜道:&ldo;乃是一位孀居的富商夫人。&rdo;
小寒微微有些诧异,这些时日,请她过府的都是世家豪门。李掌柜做生意,自然是懂得哪些买家重要。对于那些不太重要的客人,李掌柜已经过滤了。商家夫人她还从来没有拜访过。小寒不由得多问了一句:&ldo;她是什么人?&rdo;
李掌柜道:&ldo;这位林夫人来京该也有十年了,乃是浮香堂十年的老客户。夫家商贾出身,买了不少良田,约莫是四五年前过世了。也不知前头丈夫留下了多少银钱,日子过得是十分豪奢。浮香堂的沉水香和蔷薇水,那是当成了最寻常的东西来用的。&rdo;
小寒听得李掌柜如此说,便有些了然了。虽说京城多世家豪门,可是,有许多世家乃是外强中干,子孙繁多,花钱也束手束脚。反而是这般孀居的妇人,凡事自己做主,哄得高兴了,又花去许多银钱来。浮香堂开门做生意,怎会跟钱过不去呢?
于是,小寒见了那领头的丫鬟,问了情况,跟着她们上了马车,去往林府。
林府座落在富商云集的城东,小寒跟着丫鬟入内,仿佛回到了苏州。这分明是一个苏州园林,亭台楼阁,精巧别致,想来这林夫人便是苏州人。
丫鬟带着她入了花厅,刚落座,奉了茶,就见一女子自后堂款款而来。小寒循声望去,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女子,一身碧色衣衫,容貌明艳,身段婀娜,然而不施粉黛,周身气韵更是冷淡疏离的,带有一种矛盾的美感。
&ldo;妾身秦丽卿。今日有劳厉姑娘来这一趟了。&rdo;女子淡笑着开口。笑容使得她多了几分美艳,少了一些冷淡。
小寒问道:&ldo;不知夫人有什么需要呢?&rdo;
秦丽卿微微蹙眉,道:&ldo;姑娘在制香之事上,得到含章公主的称赞,阖城皆知。我也用了厉姑娘制的安神香,睡得极好。只是,近来我总是梦见我的相公,每每待要与他接近之时,梦便醒过来了。此番请姑娘前来,就是想请姑娘可否帮忙制一个神梦香?好叫我在梦中与相公团聚了。我在古书里,看到有这么一种香料。&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