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学生的作文,给老师看愣了。他什么也不说,用笔在上面改了几个错别字。两个学生都把&ldo;赖&rdo;写成&ldo;懒&rdo;,看来这两个字没教好。&ldo;懒&rdo;与&ldo;赖&rdo;是个因果关系,两个字离不开,这人身子一&ldo;懒&rdo;,这日子就&ldo;赖&rdo;;这人脑子一&ldo;懒&rdo;,这心里就&ldo;赖&rdo;,就空。自己都没留心,都含糊,都糊涂,都未警悟,还能教好?!
两个学生注视他,他依然不说话。他又把两篇作文看了一遍,居然流下泪来。&ldo;你们写得好,写得好,我都写不出。&rdo;他动情地说,嗓音有些哽咽。
两个学生的感情很真挚,从他们身上,他了解了山里人的心,明白了山里人对生活的态度,他感到自己对待生活与命运的确有些虚弱。品味着学生们的字句,他尝到了悲苦的滋味。他也理解了翁七妹的情感,开始对她生出几分敬意;对待一个山里女孩子的情感,他应该正确看待,应该坦然地对待,不应该躲藏,更不该作不恭的猜疑。但他还不能接受,他还不知道这接受将意味着什么,他还没有足够的承受能力。机缘尚未到来,一切还不应该发生。
对翁七妹的感情,他决定做低调处理:既不回避躲藏,又不表示接受;尊重、关心、爱护,持之有度,把炽热的情感,引渡到亲情的河床,就当是个好妹妹吧。
&ldo;七妹,回头你教我几段《哭眉阝子》里的唱段,再过节时,咱俩给大家表演一场。&rdo;南先生自信的说。
&ldo;好哩!&rdo;翁七妹应得干脆极了。
七
南先生在他的本子上又记了几页,满心欢喜地睡下了。
夜雨下得更欢快了,打在阔大的玉米叶上,激起悦耳的有节奏的清响。如果深深地吸几口鼻息,雨点落在鲜艳的玉米蕊线上溅出的微微香气,也可以闻得到。虽然淡远,但也清晰。在这样的夜岚中入睡,是多么的安然。南先生躺平了身子。
门扉却突然被轻轻敲动了。敲得很轻,但听得真切。
南先生屏住呼吸,感到纳罕。
轻轻的敲门声执着地传来,轻而急切;逼得屋中的未眠人不可再度漠视。&ldo;谁?&rdo;
&ldo;我,七妹。&rdo;一个颤抖的声音。
&ldo;知道你睡下了,实在是有急事哩!&rdo;
南先生开了灯,急急地穿好衣服,打开了门。便从门外跌进来一位带着一团寒气的翁七妹。
翁七妹浑身湿透了,身上的曲线通现在南先生眼前。他惊惶不安,&ldo;什么急事?&rdo;
&ldo;先甭问,有没有干净衣服。&rdo;翁七妹说。
南先生有些犹疑。在他犹疑的一刻,七妹已把全身的衣服脱光了,而且脱得一丝不剩。站在南先生面前的是一尊茁健的、鲜嫩的、光彩照人的少女的胭体,峭拔的双乳对恃着惊惶失措的眼睛!她把吓呆了的南先生一把推到炕上去,随手便把灯关了。
女人疯狂地抱紧了他,有力的臂膀把一介书生匝得喘不上气来。&ldo;完了!完了!&rdo;书生心中呐喊着,嘴里却说不出话。
生活,并不依顺人给它规定的程序,它有自己的逻辑!
他心神稍定,便开始了挣脱。&ldo;七妹呀,你别干傻事啊!你还年轻啊!你可不能毁了自己啊!你可不能一时冲动,就不管不顾啊!&rdo;
&ldo;我不是一时冲动,咱是有备而来!&rdo;女人把他匝得更紧了。
&ldo;你先松手,咱俩的事,慢慢商量,慢慢商量!&rdo;男人乞求着。
&ldo;甭商量,你要我得要,不要也得要,咱是条肉绳子,把你捆定了!&rdo;坚定的声音。
&ldo;不要强人所难,不要强人所难,咱们得讲道理。&rdo;
&ldo;这事儿没道理,从老辈子那儿来就没道理!&rdo;
&ldo;你把衣服穿起来吧,咱坐着说话。&rdo;
&ldo;这黑灯瞎火的,穿不穿衣服都一样!&rdo;
&ldo;不一样,穿着衣服说话心里踏实;这样不踏实。&rdo;
&ldo;你怕谁?我来你这儿,除了咱的影子,没人知道。&rdo;
&ldo;我不怕谁,就怕你!&rdo;
&ldo;咱一没带刀,二没带剪,就一个肉身子。&rdo;
&ldo;怕的就是你这肉身子啊!&rdo;一个绝望的声音。
&ldo;甭怕,咱不难为你,就想这样静静地跟你呆会;等你敢要我了,想要我了,再给你。&rdo;
&ldo;那就穿起衣服躺着。&rdo;
&ldo;不穿!&rdo;
&ldo;你让我翻翻身吧,这样我喘不过气来。&rdo;
女人松了手,叫男人躺得舒服了些,之后,又把他匝紧了。
就这样匝着,女人睡着了。男人不敢睡,连大气都不敢出。女人亭匀地呼吸着,呼出一股好闻的干爽的皂荚香味。他心里咚咚跳着,他能听到那慌乱的声音。他的手不敢动,一动就触到鲜嫩的光滑的肉;他满怀抱都是这鲜嫩光滑的肉啊!
暗夜里的微光,能让眼睛看得清眼前的光景。一个诗人说:&ldo;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rdo;对此时的南明阳教授来说,黑夜给了他黑色的眼睛,他眼睛却触目皆是鲜嫩而光滑的肉。薄薄的毛毯滑到一边,他看得清那连绵圆滑的曲线;匝紧了的双臂把两只茁健的奶子紧紧地挤在一起,形成了一条深不见底的乳窝。他就要掉下去了,他挺不住了!他小心地腾出一只手来,把毛毯覆严了这巨大的诱惑;但毛毯又兀自滑了下去,这样鲜嫩而光滑的肉就连飞尘都落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