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我的。&rdo;
&ldo;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妹妹?&rdo;
&ldo;真心喜欢。&rdo;
&ldo;你没有耍弄她,是不?&rdo;
&ldo;是。&rdo;
&ldo;你还算是条汉子。那么,我妹妹肚子里的孩子咋办?&rdo;
&ldo;不能要,就我的身份,也没办法要。&rdo;
&ldo;依你昨办?&rdo;
&ldo;只有拿掉他。&rdo;
&ldo;女人打孩子可是件伤元气的事,这里的厉害你得想到。&rdo;
&ldo;我会真心对她。&rdo;
&ldo;那好,那就拿掉。&rdo;
翁七妹知道事情不可挽回,痛苦地哭了。
&ldo;哭啥?你要想生孩子,就名正言顺地找个主儿;你跟他,就委屈点吧。&rdo;翁上元苦笑着说。
&ldo;都怨咱命苦。&rdo;翁七妹抽泣着说。
&ldo;这才刚是个开头。&rdo;翁上元说。
翁上元亲自赶上马车,拉着他的妹妹去了一趟公社卫生院。
回来的路上,翁七妹抽咽不止。翁上元狠狠地抽了牲口一鞭子,无辜的牲口扬蹄跑了起来。
&ldo;翁息元赶车是为了村里借粮食,是件光彩的事;翁上元赶车是为了他跑瞎的妹妹打私孩子,这是他娘的什么事呀?&rdo;
他愤愤地说。
三
秋收完了,按既定的计划,翁上元组织村里的劳力去打草。
他对南先生说:&ldo;打草是个累活,但你也得去,你白白折了我一员大将。&rdo;他是指翁七妹。翁七妹流产才一个多月,他还不忍心,让一个受了不名之屈的姑娘再干那要命的力气活。
开镰的那天,翁七妹也来了。翁上元很不高兴,&ldo;你回去,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回去!&rdo;
&ldo;我不回去!&rdo;翁七妹倔犟地说。
&ldo;你真是找死!&rdo;
&ldo;死就死呗,没啥大不了的。&rdo;翁七妹说。
…………
翁七妹与刘淑芳、南先生结伴去打草。后面还跟着一个翁大元。
那梁峁上的草很多,但却没有收住刘淑芳和翁七妹的脚;南先生有些不解,但只有跟着走。终于在一坨草前停下,那蛇草茂密、厚而齐崭,且有茸茸籽穗相扑打。刘淑芳捻了一把那草的籽穗,摊在手掌上,对南先生说:&ldo;这草穗里有一包瘪米,仔细嚼嚼,苦中带甜,人都能吃,那马便更爱吃了。既是给部队打草,便一定要打些好的。&rdo;
南先生心里好感动:这山里人,心地就是好。
刘淑芳对翁七妹说:&ldo;这一坨草,够打一天的。你和南先生在阳面,我们娘儿俩在阴面,中午在坨顶聚齐儿,吃午饭。&rdo;那粮袋便甩在坨顶,人则顺势出溜到坨底,停也不停,便将身子深深地埋进草里,噗噗嚓嚓打开了。
那割草的镰刀拿在手上,很轻;但和细而成束的草杆相较,便觉得沉重而拘涩。没割上一会儿,南先生手杆子上的青筋便蚯蚓般绽得分明,镰刀砍在草上便失去了气力,久久割不成把。再看翁七妹,则腰弯如弓,将草大把大把地朝怀里薅拢,顺草倚倒的方向,极迅速地抹下镰刀,就割下了满抱的草,扎成大大的一捆,极潇洒地扔在一边,就又朝前进身。待她将腰身直起,人已割到半坡,回过头朝南先生笑。
这个村姑真能干呀!有什么能摧得垮呢?!南先生叹道。手里的镰刀便也较了力气,朝前赶去。
中午,打开饭袋,刘淑芳呀地叫出声来:那小米饭团团上竟爬了一层黑黑的蚂蚁,正贪婪地啮食那几块酱红的腌肉。那是为了打草的人补补力气,特意准备的。&ldo;该死的黑货,也知道找肥的沁哩!&rdo;刘淑芳骂着,用草杆子往外拨那蚂蚁;那小东西竟极执着,愈拨愈多。翁大元一把夺过饭袋,&ldo;瞧我的。&rdo;他接过饭袋,那蚂蚁不仅不从饭团上爬出去,反而都不动了,趴在饭上密密地一层,分不出哪里是蚂蚁哪里是饭。&ldo;咳,就甭吃了,忍一顿吧。&rdo;他无奈地笑笑。翁七妹把自己的饭袋扔过来,&ldo;我带的是窝头咸菜,不招蚂蚁,大元和南先生吃罢。&rdo;不待南先生省悟,她已埋头吞那饭团了,佐着那一层黑色的蚂蚁。刘淑芳凑过身去,&ldo;别被窝放屁‐‐独吞,也搭上个我。&rdo;两个便争吞那饭团。两个人的咀嚼之声异常响脆,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像炒热的芝麻被木杖擀。
南明阳教授看呆了。
将饭吞完,两个女人灌了一气凉水,之后往地上一躺,&ldo;歇歇气哩,&rdo;两条女人的身子便躺得极恣肆了。
下午,坨上的草早早地就打完了。刘淑芳和翁七妹互相帮衬着,打了两个大大的草背子。剩下的草,便簇成堆,用石头压牢,待来日来背。两个女人不让南先生和翁大元背草,说翁大元的腰还没有长完全,而南先生的腰被书本早已软化了,是不能背的。
南先生坚持要背,刘淑芳说:&ldo;你就算了吧,你要是问了腰,我们就缺了一个就伴的,就干不欢势了!&rdo;笑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翁七妹一眼。
天渐渐凉了,好打的草也不多了,村里人便都跄跄跌跌地占山,占下好打的草,以便卖小力气,打更多的草。刘淑芳和翁七妹便灵猴般满山跑,将手中的草标插上了一道又一道山梁。村里人说:&ldo;这翁家的女人真成,满山场子都是她们的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