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间,屋子里闷得让人透不过一口气,元子攸双手捏紧了拳头,一口银牙咬得格格作响,而他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将一切烧禁一般。
冬梅早已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连呜咽的哭声都越来越轻……
“启禀皇上,大事不好?”常德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元子攸凌厉的眼神扫了他一眼,他看着眼前的情形也不由的颤抖了一下,好像又什么话不敢说出口,低着头,站着不开口。
“什么事?”
常德吓得浑身都哆嗦了一下,直直地跪在了元子攸的面前,支吾道:“皇上,玉妃娘娘……她……上吊自尽,已经香消玉殒了。”
他这一席话,犹如一个响雷掉进了御和殿,元子攸颤抖了一下,我以为他快站不稳脚,正要上前扶他,谁知他稳如泰山的站着,只是脸上的神色变冷了,一时间我的心也沉了下去,周围的空气也沉寂了下来。
其实妙娜和我一样,都是被送来和亲的,想必她在柔然的时候也是一个似宠生娇的公主,她一定没想过自己会走到今天这步。自从被关进天牢后,她也明白,元子攸不会再去宠爱她,她也不可能再回到柔然。
徐君瑶对她做的一切都是一种侮辱,再加上滑胎,她唯一的希望也没有了,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产生了轻生的念头很正常。
一想到这里,我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张网,怎么也摆脱不了那种被束缚的窒息感,是不是连我死后,魂魄也飞不出这九重宫阙。
“芷嫣,随朕去一趟玉华宫。”他低哑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没有多余的话,跟着他一路走到了玉华宫。
元子攸站在门口,神情显得格外的寂寥,门还是掩着的,只是听到里面有一些女人的抽泣声,元子攸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推开了大门,走了进去。
我跟在他身后,踏进去的第一步,就感觉屋子里的空气有些湿润,太医低着头茫然的站在床边,看着几个宫女跪在床榻边不断地抽泣着,我蓦地感觉一阵鼻酸,眼里的视线模糊了起来,透过一层湿润的薄雾隐隐看见一个丽影躺在床上。
所有的人向元子攸跪拜后,全被他遣出了寝宫,宫门又被人掩上了。
元子攸慢慢走到床榻边握着她那只纤细的手,哽咽道:“对不起,是朕害了你,朕害了你……”
他的声音虽然越来越小,里面却带着一丝薄怒,一时间我觉得自己留在这里是多余的,却又迈不开脚步,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我看着他双眼通红,那湿润的泪在眼里翻转着,却怎么也滴不下来似得,仿佛在强忍着一种悲痛,心里有些发酸,难道作为一个皇帝连哭都要忍吗?
片刻后,他说道:“芷嫣,传朕旨意,明日立即将玉妃厚葬!”
“好,臣妾这就去安排。”
一转身,看着窗外透着窗纸的淡淡晨光,感觉到的却是一层灰暗,我淡淡地走了出去,然后把元子攸的话都传给了常德。
元子攸让妙娜立刻下葬我并不惊讶,我想到的事情,他同样想到了,如果此事传到柔然,后果不堪设想,只有立刻处理好这事,才能让大家淡忘,这是第一次看见元子攸这般痛苦,我终于明白元子攸对秒娜的爱也不浅。
他并非只爱我一个,想到这里,心突然乱了一下。
翌日,元子攸安排妙娜葬在了北魏的皇陵,却没有举行任何的下葬仪式,宫里除了元子攸和一些随从们,没有一个人去参加她的葬礼。
大概元子攸顾忌到柔然的威胁,封锁了所有的消息,此后的三天里,他一直待在玉华宫里,没有离开过。
而这三天里,整个皇宫都沉寂了,后宫的妃嫔们都心照不宣,很清楚近来发生的一切事,谁都明白徐君瑶将会垮掉,皇上惩治她也是迟早的事。
后宫里也没有一个人再去毓秀殿巴结她,冬梅每日都来御和殿向我禀告她的状况,而每次一来都哭得死去活来的。
我也知道,冬梅只是想自保,谁不想活命呢?
她只要待在毓秀殿一天,都会有危险,而这几日,我也没有见到元子攸,不能为她做些什么。
妙娜的死对元子攸的打击很大,回想起在玉华宫的那一幕就让我触目惊心,想必此时他还沉浸在悲痛中。
都说元子攸是个暴君,我却不这样认为,他是个看似无情却有情的男人,而且还用了很深的情,也许,是他从小的生活造成了他孤僻暴虐的性格,可见他骨子里还是个有情有意的男人。
“皇上驾到!”随着一声吆喝,我立刻走到外堂,看见元子攸神情凌然的站在了那里,他的脸色依然倦怠,眼圈下蒙上了一层阴霾。
我立刻俯下身子向他跪拜,他却伸手扶住了我,平静的看着我,淡淡道:“芷嫣,不必多礼,跟朕去毓秀殿!”
我一路跟着元子攸的脚步往毓秀殿走去,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我清楚他想要处置徐君瑶了,一想起她嚣张跋扈的气焰我心里还是有些后怕。
刚刚走到寝宫门口,就听见屋子里的哭声,元子攸的脸色沉了下来,往里面走了进去,几个宫女的脸都有伤痕,缩在墙壁边哭得稀里哗啦的,像是被徐君瑶打过。她们抬头一看,元子攸铁青着脸站在门口,全都急忙跪拜:“皇上,万岁万万岁!”
徐君瑶这个时候才慌了神一般,急忙向元子攸跪拜道:“臣妾参见皇上!”
元子攸居高临下的扫了她一眼,那愤恨的目光我看着都有几分担心,他的咬了咬牙,又递了一个眼色给常德,重重的说道:“宣!!”
“请贵妃娘娘,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