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时已经正午时分,阳光照耀着元修棱角分明的脸有了一些色彩,他的眼下还有一团阴翳,带着淡淡的倦容。
我依稀记得昨晚发生的一切,大概令他没有睡好,而他一只手揽着我的腰肢,一直没有松开过,看着这张俊美的脸,我有些不舍。
他慢慢睁开了眼,微微一笑,柔柔的看着我:“你醒了,我回房准备下,我们该上路了。”
他起身走出了房间,我也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坐在铜镜前梳理了下头发。
片刻后,他令人送来了午膳,只是一些清粥和一些点心,也许他知道,昨天我淋了雨,吃点清淡的清粥小菜更容易下咽些。
当我们离开驿馆时,太阳公公已经不知所终了,天色又阴沉了下去,好像自己的心情和这天气一样,也沉了下去。
皇甫昊鈞扶着我上了马车,撩开门帘布时,眼里空荡荡的,里面什么也没有,我靠着最里的位置坐了下来。
沉闷的车厢里只有我一个人,伸手撩开了窗帘布看见元修骑着马,他知道如果他在这里,我会更难过,所以没有陪同我在马车里。
我靠着车窗渐渐地睡去了,疲惫使我睁不开眼,好像自己睡了很久,很久……
直到有一阵冷风夹杂着雨点飘了进来,我才缓缓睁开眼,听到风声和雨声,我立刻撩开窗帘布,只见元修淋着雨依然骑在马上,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一双深邃的眼直直地看着前方的路,我心一惊,为什么他不穿上蓑衣?
我欲开口叫人停车,马车忽然停了下来,皇甫昊鈞掀开了门帘。
“公主,请下车?”
他将我扶下车时已经为我撑好了伞,我抬首一看,是——望月小筑。
皇甫昊鈞看出我眼里的疑惑,笑道:“公主,天色已晚,今晚在这里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属下便送公主回西梁,皇上他明日也该回洛阳了。”
我蓦地明白了他的意思,元修说过会护送我到长安,这里已是长安的边界,明日他要回皇宫了,所以,他派了皇甫昊鈞护送我回西梁。
我轻轻点了点头,随他进了别苑,他一路引着我走到那间熟悉的屋子里,这间屋子一点都没有变,每一次我来都是住在这里,心里涌出一股酸涩来。
我轻轻掩上了房门,放下了所有的包袱,目光落在了那盏莲花灯上,拿起它仔细地看了又看,灯上已经被一层薄薄的灰尘盖住了。
我拿出丝帕轻轻地擦着它,生怕这灰尘玷污了它的光彩,那一夜的画面又浮现在了我脑海里,还有那些誓言,反反复复在我的心里念着,挥之不去。
晚膳后,这雨还是没有停,夜空又铺上了一层浓浓的秋雾,在空气中一团一团地溢出,散成一片轻柔的薄纱,飘飘忽忽地笼罩座整别苑。
隐隐约约看到树木的轮廓,随着迷雾的浓淡,变幻多姿,偶尔听到鸟儿轻吟的歌声,仿佛自己置身于似幻似仙的境界里,这里不是一个美妙的世外桃源吗?
还记得那日的清晨,我还是像现在这样倚靠在窗前,他在背后揽着我的腰,我不禁笑了笑,那时我还告诉他,想和他永远地生活在这里,他说会有那么一天的。
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当初的一切都变成了回忆,他已登上了权力的顶端,再也不会稀罕这样的地方,我自嘲地笑了一下。
“公主,你歇息了吗?属下有事告知?”
门外传来皇甫昊鈞的声音,我心里一阵困惑,缓缓打开了门,只见他一脸惆怅的站着,无奈的看着我,说道:“公主,皇上他,着凉了,发着高烧,请公主移步去看望一下吧?”
此时,我的心惊了一下,去看他有何用,只会增加彼此的痛苦。
我故作镇定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进了房里,淡淡道:“将军,请进屋说话吧?”
他愣神片刻,又急忙走了进来,脸上透露着焦急的神色,额头也急出了冷汗,我倒了一杯茶递给他:“将军,不用急,有什么话慢慢道来。”
他突然单膝跪在我跟前,拱手道:“公主,属下求你去看看皇上吧,皇上浑身发烫高烧不退,嘴里却一直念着公主的名字。”
我的心突然软了一下,可是,我不能再陷入情感的漩涡里,它会将我完全吞噬掉,我伸手将他扶了起来,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将军,请你不要这样。他生病,你应该去找大夫,我又不能医病,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公主,你不能医病,但是你能医他的心,皇上这是心病。”
“胡说八道,发烧怎么可能是心病,他是淋了雨才会这样的。”
“那他是为谁淋雨,你应该很清楚!”他脸色骤然一变,突然对我怒斥道。
我默然地看着他,嘴角有些发抖,他似乎感觉冒犯到我,对我拱手一揖:“对不起,属下刚才一时情急,冒犯到公主,还请你原谅属下的鲁莽之言?”
我很清楚,他是一时激动说了这些话,他和元修从小一块长大,现在虽为君臣,但亦是知己,我们的事他再清楚不过了,他也不是来发难于我的,只是他心疼元修而已,但他却没想过我的感受,也许,在这里不会有人考虑到我的感受。
“将军无需自责,我没怪罪你的意思。”
“公主,你可知道,皇上他为什么会淋雨吗?”
我疑惑地看着他,摇了摇头,他讪讪道:“昨日皇上就淋了两场雨,已经着了凉,今日我见天色突变,劝他坐在马车里,他却不肯,因为他要顾忌你的感受,谁知又下起了大雨,我便让皇上穿上蓑衣,无论我怎么劝他,他也不肯穿,只是告诉我,他做错了事,想淋雨,让大雨将他淋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