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多做解释,张惠就瞧出了其中的门道。市面上常见的绣样就那么些,再精巧别致些的就要专程去州府找画师求购。
盛锦水拿出来的几幅绣样巧妙地在传统龙凤纹样中添加了些花鸟鱼虫等吉祥喜庆的元素,看画工也是不俗,若是再找几个手巧的绣娘将之绣在嫁衣上,定会风靡。
张惠当即意动,也不欺负盛锦水年纪小,直接道:“能否将绣样卖给我?我定会给个高价!”
盛锦水本就打算卖掉绣样攒些本钱,来找张惠也是因为她比自己门路多,却不想她反倒心动了。
“好。”卖给陌生人不如卖给自己信任,又对她有恩的张惠,想起对方平日的照顾,盛锦水不免多说一句,“张老板也不必照顾我,照市价就好。”
“市面上的嫁衣绣样繁复,若是印刷的,细节不如手绘,价格几文到十几文不等,十分实惠。”张惠知道她不懂行情,开诚布公道,“你的绣样是手绘的,又画得精细,肯定不止这个价。只不过,阿锦你是想被买断还是要分红?”
盛锦水也不托大,虚心请教,“有什么区别吗?”
“买断就是将绣样都卖给我,今后便不能再卖给旁人,这样的话价格高些,一张算作三百文。分红就是出钱将绣样刻印,一张大概能卖十五文。”
张惠讲得诚恳,盛锦水也明白过来,两个办法各有优劣。如果买断,她立刻就能拿到钱,如果拿分红,刨除刻印等成本,至少要卖出八十张才能和买断的价格相当。
从张惠的笃定中不难看出绣样的潜力,偏偏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买断!”盛锦水下了决定。
张惠并不坑她,“阿锦,你可想好了。若是选择分红,你能拿到的远不止这些。”
“我想好了,”知道她是真心实意为自己着想,盛锦水也说了自己的想法,“云息镇太小,一年到头有七八场喜事已经算多了,再说也不是家家都有本钱做只穿一次的嫁衣。想做长久生意,必定是要将绣样卖到清泉县,乃至州府,这或许是笔大买卖,能提供源源不断的银子,可我等不了了。”
张惠沉默,于盛锦水来说,拿到手的钱才是最实惠的。
见对方下定决心,张惠也不再多劝,收下摊放在桌上的四张绣样,给她拿了一贯钱,又数出两百文。
盛锦水没立刻接过,“张老板,我还想买些布和绣线。”
绣线有现成的,但绣坊却不卖布。
整个云息镇统共就三家布庄,其中金氏布庄最大,若是盛锦水去布庄买布,金家马上就会知晓。
两人心照不宣,张惠只道:“绣线马上就有,布的话要迟些,你想要怎样的?”
盛锦水在心里稍稍计算后道:“六尺棉布,要红色的。”
等盛锦水把绣线也挑完了,张惠才拿出算盘慢慢算道:“一匹纯色棉布四钱银子,共四丈,你要买六尺也就是60文。红色料子少见,卖得也贵,我先多收你十文,到时多退少补。至于挑的绣线,因都是蚕丝的,价格贵些,共一百三十四文。你买得多,加上布钱,抹掉零头,算作两百文。”
知道张老板有心教导自己,盛锦水承情,听得格外认真。
只是刚到手的钱一下少了两百文,让她有些肉疼。
红色鲜亮,这样的颜色平常不会用到,张惠心中关切,到底没忍住,开口劝道:“阿锦,时下大多喜爱清新淡雅的颜色,要是做衣物,红色并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