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讽刺的一句话。
可是效果也确实出众。没有一个人想死了,或者说,他们不想为了同伴的死亡而买单。如果因为包庇别人的死亡就要承受短时间内成倍的死亡痛苦的话,那还不如宛如行尸走肉般在战场上磋磨。
至少,那还有片刻的喘息时间。
我现在已经不想再想起森医生了。我不想把在常暗岛上承受的一切痛苦的源头都归结到森医生头上,即使他就是[不死军团]计划的提出者,即使军队里所有的士兵都对他恨到眼睛发红,即使我们被他剥夺了投降的权利。
可是我又想起了上野。那是我的朋友,他也确实是真真正正的死了。他的死亡,也确实和森医生脱离不了关系,他是因为[不死军团]而死的啊。
在我的朋友和我一直以来追随的信仰与光之间,我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我应该恨森医生吗?也许吧。可是我恨不动。
我的心仿佛被两根绳子分别往两边拉扯着,煎熬着。这种精神上的煎熬和折磨甚至于超越了死亡本身带给身体的痛苦。
直到,一侧的绳子突然崩断了。
立原死掉了。
是上吊自杀的。
没有轰轰烈烈,十分安静。为了能彻底的解脱不被人发现,他甚至选择了母舰底舱一间最不起眼的小杂物间。
我没有亲眼看到他死亡的场景。我只是看到了小小的与谢野拖着他的身体,把他从母舰一路拖到了集尸处,又在他的身上盖了一张白布。
她看起来很疲惫,也很恍惚。像是歇斯底里的发泄完毕的那种虚脱。金属蝴蝶依旧别在她的发间,但是却黯淡了许多。
“晶子……”我开口叫她,不敢看那具已经了无生机的尸体。
她看向我,赤红的双眼布满血丝:“阿狩,立原说给你留了东西,就在营地的床板下面。他说他是个胆小鬼,让你见笑了。”
我一愣。
明明能将自己坦然交付给死亡,已经很勇敢了。
我的心里空落落的。从我有记忆起到现在,所认识的人,所经历的事,好像一个个都离我远去了。大仓、上野,再到立原,我所曾短暂或者长久交往过的,全都逝去了。
我应该很伤心才对。
可是为什么,我只感觉到了压抑的窒息。
仿佛肺部被一只大手捏紧了,无法呼吸。
我回到了营地里,根据与谢野转达的话,我从立原的床板下找到了一本书。是那本我最熟悉的、也曾抚摸过无数次的、听立原为我读了很久很久的诗集。
我翻开了封面,在诗集的扉页上,端端正正的写着立原的名字。
[立原正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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