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避开这个不愉快的话题,轻轻晃动着手腕沉重的铁链:“王爷既然知晓我的身份了,可以替我解开了吗?”商侑安无动于衷:“只凭一面之词,如何能确定你所说属实?待狱吏查明身份,自不会怠慢了沈小姐。”盯着那张说谎不脸红之人,沈知珉撇嘴:“手很疼。”“烦请沈小姐忍耐着。”“不止是手疼。”她又说,想将那已然疼得没有知觉的脚踝露出,又因脚踝是女子极为隐私之处,故不好意思而作罢。商侑安没有接话,漠视着少女的矫情,一身官服衬得他铁面无私。片刻后,狱吏匆忙而来,在商侑安耳边禀报几句,应是证实眼前少女的身份。“解开吧。”他眼里不见波澜,对狱吏来报的消息并不感到惊讶。狱吏小差就不一样了,他恭敬着身子,疾步走至沈知珉旁边,掏出钥匙,想替她解开手腕上的铁链。沈知珉微微一避,打断了狱吏的举动。狱吏不解,心下惶恐,小心翼翼询问着:“沈二小姐,之前多有得罪,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小人这就替你解开,可成?”“不成。”少女侧头,不见狱吏,只将视线放去商侑安身上。“狱吏不过是听人办事,并没有得罪我。”这言下之意,让狱吏更加惶恐。他哆嗦着钥匙,努力不去看盛安王的脸色,只低头求饶:“小人该死,是小人的错,沈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绕了小人吧?”神仙打架,何苦要殃及他这个苦命的小吏?真真是体会到了什么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狱吏只得小心翼翼向盛安王这尊大佛投去饶命的眼神。商侑安视着少女的心思,他缓缓起身,迈着步子,拿过狱吏的钥匙,不说二话,“咔哒”解开了少女手间链子。“将沈小姐送回去。”狱吏诺诺应下,而沈知珉则是饶有趣味地看着商侑安,视线不离。那抹紫色官服不带停留地走出审问室的门,刚跨过门槛之际,听见身后少女轻呼一声疼,他并未理会。而身后狱吏却是手足无措地追上两步,惶恐喊住了他:“大人,沈小姐,她,受伤了。”他抿嘴,眯眼盯着狱吏。周身寒意四起,还透着一丝不耐烦。狱吏硬着头皮恳请他回去看一眼,毕竟丞相的千金若是在他手里出了什么事情,他是十条命都不够赔的。当离去的人又折返回来时,看见的是少女跌坐在地上,那张委屈的脸上一副欲哭模样。“何事?”他收敛起那一丝不耐,凝视着地上故技重施的少女。“我脚受伤了,王爷可否送我一程?”她说得委屈,是那般真真切切。商侑将视线扫过她的裙摆之下,淡淡走上前,蹲在少女面前。就在少女以为他会抱自己起来时,他只是冷着脸,未曾顾上有外人在场,将她裙摆下细白的脚踝扯过。沈知珉瞬间如受惊的兔子一般,挣扎起来,想缩回被大手扯住的脚踝。只须臾间,他放开那细腻皙白的脚踝,不自觉地皱眉。虽少女遮盖的动作很快,可那红肿受伤之处却是看得真切。他凝视着涨得通红的小脸,确定她是真的受伤了,才对早已避开视线的狱吏吩咐:“备辆马车。”狱吏压着心里掀起的千层波澜,退出了由针锋相对演变出几分暧昧之意的空间当中。牢狱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沈知珉脸上由起初的赧红慢慢变成了尴尬,正当她欣想强忍着疼从地上起来时,那抹颀长的身影缓缓朝她来。附身,弯腰,贯彻鼻腔的是那熟悉又陌生的清冷檀香味。待到她被人抱起,身子悬空之际,她才回神,一把环住了他的脖子。他脚步一顿,始终不看她一眼,抱着她走过长长暗道。官靴在湿冷甬道上,一步一步,踏在少女的心上,是那般铿锵有力。当路过几处牢房之际,被那些亡命之徒起了哄,一片调侃之景。她面色局促,唰得一下红了脸,不顾他的允许,拢紧他的脖子,将脸微微侧埋进他的颈窝。那轻微炽热的呼吸洒在商侑安的喉结处,强烈的异感让他停下脚步,有些晦暗不明。在昏暗的光线里,微微滚动着喉咙。他愈发觉得两人所触之处,以一种异常速度在升温,他想要打断这种感觉。随即,转化着凌厉视线,扫过那些不安分之人,只一眼,两侧牢房立马安静下来,低头回避。待两人出了城防司,马车已然准备好,商侑安将人放于马车内,瞥过那微红的耳垂,提醒一句:“沈小姐。”闻及,沈知珉才缩回手臂,松开了他,身子往里面挪了挪。待那人一同上了马车后,她才小声道了句:“谢谢。”商侑安坐在一侧,端正冷色,并未回应她的道谢。此刻之下,让她琢磨不透眼前的男子,究竟对她是何种态度与想法。方才那样亲密的举动,本该是最为相爱之人才该有的,而在下一刻间,竟能生疏远离到无话相对。她猜不透这其中的缘由。两人无言间,马车到了相府大门,车内身影并未多停留一刻,便果断下了马车。沈知珉暗下失落的眸子,就在此时,一只大手透过车帘,朝她递来。她神色一亮,看着那节骨分明的手,视线落在他的指节处。往日的冻疮已然好了许多,陈年旧疤也逐渐淡化。她揣兜着紧张的心,将手递上去,所触之肤是热的。她有些恍悟,他在宫中,起码不用担心温饱与寒冷。同不同她回相府,又有何关系呢?难得这一世他有自己的选择,就让他做自己想做的吧。“珉儿!”门口等候的沈德言远远唤了一声,闻及后的两人双双松手。商侑安朝着沈德言拱礼言道:“丞相大人,之前不知沈小姐是您的爱女,多有误会,还请丞相海涵。”沈德言视线看去自家女儿,眼里询问关心,待沈知珉摇头后,他才展露一笑,对着商侑安客气起来。“盛安王秉公办事,又素来未与小女相识,谨慎一些,实属应该为之。”商侑安昂首,目光端正:“丞相大人,告退。”后面的阿集被狱吏送回后,一直担心着小姐的伤势,小跑而至,紧张地扶住了小姐。在瞥及旁边人时,眼中一愣,似见鬼般,转看自家小姐的脸色。沈知珉明了阿集想说什么,只是拉着阿集,并未多言。“什么?他是盛安王?!”房间内,阿集替小姐上药的手一抖,震惊起来,见小姐脸色并未像开玩笑,才结巴起来:“也就是说,他是那个被废除的大皇子?!”沈知珉打断阿集不敬之话:“你莫要这般没规矩,如今,他已然恢复身份,切莫再无礼对之。”阿集有些后怕,“小姐,他会不会记仇啊?奴之前在雁城口出狂言,他会不会杀人灭口啊?”“他不是那样的人。”她说的平静。阿集蹲下身来,望着小姐,有些不解:“小姐,你好像早就知道一般,也不惊讶。”沈知珉只是笑笑,并未回答阿集这个问题。阿集低头继续为小姐上药,其实她还想问小姐,明明在雁城那人已经死了,为何又好端端出现在京城,还一晃身,恢复了皇子身份?而这个问题,沈知珉也无数次想问他,却都不曾开口。她想,有些纸捅破了怕是恢复不了,就让她糊涂下去,只当他是有苦衷。027◎嫉妒成魔◎养心殿,谢康禛扔下奏折,有些烦意地捏起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