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迟迟不见他来,沈知珉便出了门去,四处寻他。听着里面魏渺的声音,沈知珉有一瞬间的不敢相信:“是魏渺吗?”商侑安轻嗯一声,抬眼去看她的表情,如若不是他及时发现,他还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沈知珉低头,心中有丝内疚,她又给他添麻烦了。可他却是笑着朝她走来,宽大的袖中,那双带有温度的手拉起她的手,声音如微风轻扬:“好了,都过去了。”这一刻,比往日温柔了许多。高大的身影在前面,身后的少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被温度覆盖,她有些怔然,脚步随着他往前走去。身后的房间传来一声声砸东西的声音,她好似又想起了什么,在后面轻声问:“她会死吗?”显然,少女是听到了方才他与魏渺的谈话。她脚步一顿,那样杀人诛心的话,不带一丝感情的狠厉手段,都是眼前这个带着笑意的少年所做。察觉到身后少女的顿足,商侑安面色如常的回头看她:“怎么了?”少女对视的视线让他皱眉,因为他从少女眼里察觉到了一丝害怕。他脸色一沉,松开了少女的手,对着暗处的侍卫道:“送沈小姐回去。”语气冷漠至极。看到他松开了她的手,转身想离开,沈知珉才着急拉住了他,想解释什么:“不是的,商侑安,我只是有点害怕,是对这件事情的害怕,不是对你”“你别误会。”少女委屈。她只是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可现仔细想想,却也不觉得害怕了。商侑安有那一刻是后悔的。后悔一时冲动牵了那双他日思夜想牵的手。因为他也害怕,害怕那些肮脏之事会伤害到她,所以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他只想紧紧握紧她的手。056◎“你既知晓我在朝云殿,何故不来看我?”◎只是那股冲动消失得很快,他逐渐清醒,才想着同她拉开距离。商侑安脸色缓和几分,带着关心却又几分生硬道:“知道了,你回去吧,下次不要来这些地方了,在你的朝云殿中好好待着。”闻及朝云殿,沈知珉肉眼可见的失落,一冲动,便脱口而出:“你既知晓我在朝云殿,何故不来看我?”见商侑安面色一愣,她才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不禁将头垂下,暗自懊恼,如今她与他的身份,如何再相见?少女丧着头,掩盖着失落,僵硬的扬起一个笑容。“今日之事,就当欠王爷一个人情,改日王爷若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上忙的,小女一定答应。”将这份极为暧昧的关系转换成了一场人情交易,就会变得相对轻松好受一些。甚至有了往后再见的借口。商侑安只沉默地打量着她,并未回应她自顾自说的人情。得不到回应,沈知珉面色几分尴尬。她微微偏头,错过他审视的视线,在几番踌躇间,她还是开口替魏渺求了情:“她会死吗?”今日的醉风楼是他设宴,只要他想,今日之事就不会流于京城中。“你不是一直想帮你姐姐退婚吗?这样一举两得之事,沈小姐在顾虑什么?”沈知珉眸子微闪,动了魏渺,便是打破了同谢谦表面的平和,她不希望他真的为了她,至自己于险地。“我是想帮姐姐退婚,只是此事,可以同唐跃私下解决的,不必满城风雨,这样会有损姐姐名声。”听到了一句嗤笑,沈知珉垂眉,其实这个借口沈知珉自己也不信的。尽管是唐跃做了出格之事,可只要取消了婚约,受到议论的必定是女子。而商侑安好似已经猜到她会这样说,微微挑眉:“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不意外什么?替魏渺求情吗?沈知珉也知道这样的心软是最不该的:“我没有受伤,王爷何必为了我,与谢谦为敌。”虽然她现在回想方时情景还会后怕,可她终还是不习惯这样的血雨腥风。可她也了解他,一味隐忍也不是他的性子。商侑安闻及,淡笑,将视线从沈知珉那张善良的脸上移开,语气逐渐冷淡:“这件事沈小姐还是别操心了,想想怎样才不被此事迁怒自身吧。”确实,谢谦回来定会查明事情原由,届时,那个疯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沈知珉也知道,他决定了的事情多说无用,便不再说那些在商侑安眼里像废话的关心,默默跟着侍卫出了醉风楼。--不过翌日,醉风楼之事便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而沈家在了解到此事之后,取消了沈喻妧同唐跃的订婚之事。失去了丞相的支持后,唐跃并未慌张,而是同盛安王走得近了许多。在览州水灾得到有效救治后,朝廷的救灾款实行起来,将览州大小冲毁的房屋重修,并且修筑堤防,兴建水库。朝廷之上,从览州回来的谢谦一身冷意,站在大殿之上,好似这一趟的览州救灾将他磨炼的稳重不少。“太子辛苦了,此番览州救灾有功,特赐睿渊剑,已表朕之期望。”这把睿渊剑是岱延皇帝年轻时,专用来战场杀敌之剑,也象征着无上地位,和对谢谦管理能力的认可。是个好的开头。大臣们心中渐渐有了衡量。储宫之内,谢谦微微活动了肩膀,好似这一趟览州之行,有些劳累。他慵懒地靠于高椅之上,几分漫不经心的扫过底下迎接的宫人们,将那把御赐之剑轻轻靠在自己的靴边。“魏渺何在啊?”谢谦偏头几分,懒懒询问。底下弱弱走出一人,今日的魏渺穿得极为惊艳,那身红衣轻纱随着轻盈的脚步,来到了层层阶梯之上。这身红衣是她与谢谦初见之时穿的。轻薄的衣裙覆盖着那把睿渊剑鞘,给冰冷沉重的剑身染上一丝柔软之气。魏渺瞧着面色平静的谢谦,斗着胆子,缠上那双宽大的手:“殿下,您怎么才回来,渺渺可想殿下了。”谢谦冷漠着眸子,看向那张红颜,用手轻轻勾了勾,魏渺咬着唇,颤着睫毛,乖乖凑近了他面前。谢谦拉近她,距离不过咫尺之间,微微闭眼,好似在感受着什么,又好似在闻什么。魏渺心里发抖,那双芊芊细手也忍不住的颤抖起来,她控制不住地往后缩了缩。“殿,殿下,怎么了?”谢谦感受到女子的不听话,他睁眼,眸中带着戾气,凝视着魏渺,捏起那瘦柔的下巴,仔细端详着。才两月不见,竟就对这张脸失去了兴趣。谢谦淡淡松开手,从袖中拿过一方手帕,细细擦拭起来。带着嫌弃。魏渺脸上难堪起来,一双水眸柔柔抬去。本想将在醉风楼的事情同谢谦解释,却被谢谦手上的女子之物吸引了视线。那样的丝绢手帕,仅只作女子的贴身之物。察觉到魏渺的视线落在了这方手帕,谢谦脸色沉了几分,他收起那方手帕,起身离开。“殿下身上为何会有女子之物?”魏渺跟随谢谦几年,对他的喜好了解清楚,谢谦虽身边不缺女人,却从不会将这些女子之物带在身上。这样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之人,会看上哪样的女子?她这一刻,是些不甘心的。她可以忍受谢谦身边很多女子,却不能忍受谢谦心里装了一个女子。就在魏渺一时冲动而说出那句追问时,回答她的是那把睿渊剑,果断,干脆。那沉沉浆糊一样的液体淌于地上,滚动几番,染红了大片金砖。殿中有不少宫人惊呼起来,被此画面给吓到了。谢谦神情淡漠,只将靴子移开几步,不曾看过地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