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桩踏着寂静向落雪宫走去。
今夜的月色格外的好,周围的一切披着一层圣洁的光,远处的景色朦胧不清,却沉静温柔。
万物有灵,时光无罪,一切的一切翩然远去,留下无尽的惆怅。
居桩忽地驻足,遥望着不远处安静的魔宫,想象悠雪冷漠地站在台阶之上,用疏离的目光看着自己,看着居策的后人。
想起小时候的天真无邪,无忧无虑,长大果然是梦幻城堡的破碎,伴随着无奈与悲伤,看着身后的路弯弯曲曲没有起点,看着曾经的美好变得斑驳陆离……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美好得以延续,以己残躯祭奠天地又如何?
居桩调转方向,向永寿殿走去。
到了永寿殿,见门前已经无人看守,居桩直接推开厚重的殿门,迈步走了进去。
宫殿内点这一些灯烛,灯光微弱,不足以击退黑暗,殿内阴冷,烛光摇曳,一张张面具空洞着眼睛望着居桩。
居桩缓步其中,径直走到最里面,抬起头,看着高台上的一张面具。
那是一条金色龙形面具,印堂位置上的图案竟然和居桩一模一样,是一轮金灿灿的太阳。
居桩看了一会,四处看看,将最近盛放面具的台子挪了过来,将上面的面具扔到一边,爬上去踩着去够那张金龙面具。
居桩踮着脚尖,好不容易才把面具拿到手中,入手的重量令她心中一动,也顾不得下去,将面具一掰,低下果然也叠着一张面具,隐约是一张帝王花花脸面具。
以花为面具,一定是位魔法师了。
居桩猜到某人,呼吸急促了起来,她跳下台子,走到最近的一处烛光下仔细打量,确实是帝王花花脸面具。
居桩随手摘下自己的面具,和那条金色龙形面具放到一处对比着看,除了印堂处的太阳,别的地方似乎没有相似的地方。
居桩略一思考,拿着三张面具绕过一张张台子,来到那张金凤凰面具前,她将五张面具一字排开,然后站起身拿了一个烛台放在一边,细细观察起来。
居桩的面具是两条白龙戏珠,所戏之珠是太阳;居策的面具是两条金龙戏珠,所戏之珠是太阳;那张金凤凰面具,是凤舞九天,当中那个自然也是太阳。
据居桩了解,世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也没有两张面具印堂处是同一个珠子。
而现在是三张面具拥有一个珠子。
这事已经匪夷所思到超过居桩的承受范围了,她跌坐在地,紧锁眉头,死盯着地上的面具看,脑中千折百转。
居策与金凤凰面具的主人显然已经不在世上了,现在唯一存活的就是居桩自己,这难道就是一切异象的”因”不知因何而起,”果”却是均归结到居桩身上的原因吗?
魔法师族需要居桩解除守护契约,王族需要居桩谱写完剩下的《古典法则》,祭祀族需要……
居桩心一惊,祭祀族从头到尾竟然没有要利用居桩做任何事情,虽然灵长从开始到现在都意图欺压居桩,那个万年祭祀也就是想杀了居桩给居燕腾地方。
”祭祀一族虽然狂傲不羁,但这上万年来兢兢业业守护天下,致使天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因而父王一直也是敬重大祭祀的。”居然的话浮上脑海,居桩竟然无所适从。
一直以来与她亲密的魔法师族、王族,都在想办法利用自己,而最不对付的祭祀族现在甚至都懒得搭理居桩,只要居桩不和居燕抢王位,哪凉快哪呆着去。
这个黑白颠倒,是非难辨的世界!
居桩的视线落在帝王花面具和青鸟面具上,她突然想到,为什么首辅大臣的面具历代都一样?这是其他面具都不能做到的,连有个相似的珠子都是万年难遇,更何况一模一样!
居桩想了许久,脑子里太多零零碎碎的点,却不能组成一条有用的线索,她想得头都快裂开了。
一晚上没睡的困意涌了上来,居桩站起身,将自己的面具戴上,金凤凰和青鸟的面具叠放一起,伸手要放回原位,忽然,居桩的动作僵住了。
那张东西不见了!
居桩像被人淋了一盆冰水,从心底散发寒意,她把面具哐铛一丢,四处摸索寻找那张东西。
遍寻不到,居桩手脚冰凉地想:”到底是谁,是谁?”
居桩回到落雪宫已经天将大亮,她一晚上心力交瘁,一头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未名眼里湿润,轻轻为居桩脱了衣服,盖好被子,抱着袍子推门出去,却见悠雪站在门外,她一愣。
悠雪眼里如古井深潭般平静,身子傲然挺立,雪白的魔法师长袍散发着千年难化的寒意。
依稀记得小时候,那个聪慧安静的女孩子,每次静静地看着居桩与悠晴斗嘴,嘴角会带着一丝笑意。
现在的悠雪甚至都找不回曾经的影子,是什么?令一个女孩子变得如此孤独,高傲而冷漠地行走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