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汐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她有些担心,刚才第一时间叫他,他居然没有回应。等到第二声时,才有了些反应。刚才和苏枞与黎姨聊得甚欢,差点忘记了自己的职责。等转过头来时,却发现谢简清有些不在状态。他头上的情绪色,也有些低沉的样子。虽说只是淡了一些,但等到真的变深了,那就晚了。况且,她也不想让谢简清反复体验这种情绪。于是挥手打断了他的思绪。不知道他刚才在想些什么,最后一秒,她好像看到了他唇角的笑容?他没怎么被打扰,面色很平静,只是眸光一抬,就这样直直地注视着她了。旁边就是黎箐和苏枞在就画作的事侃侃而谈,铃儿向来非礼勿视。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白楚汐被他看得都有些莫名脸红了,率先移开了视线。“刚才在想什么呢?”
白楚汐轻声问他,茶放在桌上有些凉了,用来冷静一下正好。不过她只喝了一口,就被谢简清修长的手指轻巧地夺了过去。凉水换成了热茶,他摇了摇头。“只是……有些出神,师尊不用担心。”
他垂眸,敛去神色,看起来格外乖顺。只是,这份乖顺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白楚汐看到了,她张了张嘴,想问他为什么会是这副表情。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将话咽了下去。她试探性地问了问:“怎么出神了,是有些无聊吗?”
她的声音放得很低,又怕旁边的两人听到。也正因为如此,她无意中凑得更近了。在谢简清看来,她努力关心自己,靠近自己的样子,还有轻拂过他的柔软声音,都让他的心为之一颤。这样才对,哪怕有旁人吸引,师尊的目光,也始终应该放在他的身上。这样,他就满足了。他感受到了师尊的小心翼翼,他不想让师尊这样。可心里的悸动,让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喜欢。因为师尊对他的细心关怀,那些喜悦,像是幼苗一样,在他心里发芽,快速茁壮成长。最终成为一朵向日葵,永远只朝向她。他故意没有开口,等了一会,眼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动摇了。这才轻笑了一声,用看似洒然的语气,浑不在意道:“只是,徒儿不懂画,不知该说什么罢了。”
他的黑眸紧紧攥住她,“师尊喜欢,那徒儿以后也会学着欣赏。”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尽管声音淡淡,但白楚汐还是听出了他那一丝自卑。他是认为,他不会画画,好苏枞相比,似乎比不过他。他有些自卑,有些低落了。自从上次直球和他说了后,白楚汐感觉,她似乎能猜到谢简清在这种时候的想法了。但是——“其实我也不太懂,只是觉得挺好看的。”
她有些促狭地笑了笑,朝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保密。“不喜欢的事就不要强求了,我没什么追求,就喜欢吃美食。”
说到这,白楚汐佯装轻叹了口气,“要是能有人一直给我做好吃的,那就好了……”说完,她还看了看谢简清。这已经不是暗示了,这是明示。谢简清也终于了然,展颜一笑,一直紧绷的清冷面庞上,眉梢舒展。哪怕每天都见到,白楚汐还是被他晃了晃。这不经意间的舒然一笑,属实是个大杀器,杀得她片甲不留。心跳都加速了一些。“回去徒儿就给师尊做。”
他的声音比平时上扬了一些,尾音缱绻,像是毛绒绒的尾巴,勾着手指,不让人走。白楚汐感觉自己被击中了一瞬,瞬间就像拉着他回去了。走!这就回去,立马开始做!因为谢简清好不容易流露出来的柔弱,白楚汐之后都有些心不在焉。苏枞本想亲自招待他们,只可惜被“委婉”拒绝了。只能一脸遗憾地守在铃儿身旁,看着自己师父做饭,边学边记。等到吃完饭后,他们才回去了。谢简清表现很好,白楚汐心情也不错,回去小憩了一会,精神奕奕地起来了。睁开眼,就看到了谢简清守在她身旁。见她醒来,薄唇一弯,狭长的眸子笑眼弯弯。“师尊要吃点心吗?徒儿做了师尊爱吃的。”
白楚汐是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睡着的,揉了揉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大桌,以为是她看错了。中午刚说,他就身体力行,真的给她做了美食。让她吃个三天三夜都行。白楚汐眼睛都瞪大了。也不能只让他受累,白楚想了想,觉得正是个好时候。“简清,你稍等我一下!”
她小跑回房间,拿了个东西出来,放在身后。谢简清微微歪了歪头,有些疑惑的样子。但他没有问,只是看着白楚汐,乖乖等着她下一步动作。她将东西从身后拿了出来,看起来格外高兴。“之前说过,要送给你的木雕。”
谢简清缓缓抬起手,白楚汐将幼蛇放到了他手心里。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是你的生肖木雕哦!”
谢简清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他都快要忘记了,师尊却还记得。院子里阳光正好,微风吹过她的裙角,连发丝扬起来的弧度都是柔软的。他的声音低低的,修长的手指攥紧手中的木雕,“徒儿很喜欢。”
是真的很喜欢。师尊送他的每一样礼物,他都珍视如宝物。“还有啊。”
白楚汐趴在石桌上,看着谢简清,“我对这些阳春白雪,确实有所关心,但兴趣不大。”
“我最喜欢的,还是细水长流,日常琐事里透露出来的温暖,这些就够了。”
比如说他时不时给做个美食,或者这张清冷矜贵的脸上,能多一些笑容。那这简直有如神仙日子了。也不知道他注意到没有,每次他像这样有些自卑低落时,都会无意识地向她撒娇。偏偏又不那么明显,像只不好意思的大型犬,别扭又黏人。嘶……白楚汐捂着心脏,这让人怎么能受得了!谁能拒绝大狗狗撒娇?还要在你腿边蹭一蹭那种!白楚汐喝了一口水,镇定了一下。抬头看了看谢简清,他现在倒是没有中午的神色了。只是……唇角溢出来的笑容,眼尾下垂的笑意,黑眸璀璨耀眼。低沉磁性的嗓音萦绕在耳边,荷尔蒙都要爆棚了!这也太诱人了!白楚汐咕噜咕噜,一整杯水都灌了进去,擦了擦嘴角喘了口气。再看过去时,怔楞了一下。阳光斑驳处,谢简清低头看着手里的木雕,眼神柔和。仿佛透过它,看向了另一个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