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再次吃了一惊,觉得张作霖的想法,他们实在是一点也跟不上,失声问:&ldo;念书?&rdo;
张作霖点了点头,目光缓缓地经过每个人的脸庞,道:&ldo;不光你们仨念书,我回去再挑30个有出息的哨长来讲武堂。你们看看人家新军,不是大学堂留洋回来的,就是讲武堂出来的。从外国买来的新式武器都给新军了,人家穿新式儿的制服,朝廷还让新军把辫子剪喽……报上都登出来了,说新式武装辫子碍事。咱巡防营是个啥?都是些汉军绿营改编的,再就是招安的乡团和胡子。咱跟新军一比,简直就是后娘养的!往后咱要想活下来,就得自个争气儿!&rdo;第九章风雨欲来(8) 汤玉麟第一个不乐意了,他是大老粗,当下小声嘀咕:&ldo;不管你咋说,你要让我成天坐那疙瘩念书,你就是要我的命!你不如这会就杀了我吧。&rdo;
张作霖呵呵一笑,挥了挥手,让他们出去,道:&ldo;你们都好好想想,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永不再来。&rdo; 公元1911年10月10日,也就是农历辛亥年八月十九日。革命党人发动了武昌城起义,革命军攻打武昌总督署,占领总督署,史称辛亥革命。其后各省纷纷独立,脱离清政府宣告独立。奉天省的革命党人张榕、宁武、商震等早有活动,新军中也有吴禄贞、蓝天蔚等从事革命活动。武昌起义成功的消息传来,东北革命党人群情振奋,准备积极响应。当时,以蓝天蔚为协统(旅长)的新军第二混成旅驻扎在奉天的北大营,这是省城的惟一一支驻军。蓝天蔚又是革命党人,他如果抓住这个机会及时策动反正,可以立见成功,而他也确实正和张榕紧锣密鼓地商榷,秘密酝酿起义。
于是,张作霖政治生涯中,智取奉天省城,成为了一次非常重要的大手笔。
公元1911年10月16日凌晨,奉天城外西塔。张景惠和张作相领着30多个在奉天讲武堂受训的哨长,站在大道边朝西张望。少顷,张作霖和汤玉麟带领着大队骑兵出现在晨曦中。张作相欢喜地喊道:&ldo;来啦!来啦!&rdo;
转眼间骑兵正奔到眼前。张作霖、汤玉麟翻身下马。
张景惠上前,道:&ldo;雨亭!你们来得挺快啊!&rdo;
张作霖哈哈大笑:&ldo;出了这么大的事,来晚了工夫就全白费啦!&rdo;
张景惠低声问道:&ldo;带来多少人马?&rdo;
张作霖道:&ldo;我领着骑兵先走的,3天之内,我把所有的人马都开进奉天城。&rdo;
说话间,四人走到西塔底下,坐在西塔台阶谈话。张作霖迫不及待地询问奉天现在的局势。
张景惠撮要讲解,告诉张作霖,目前驻北大营的新军第二混成协协统蓝天蔚,跟革命党十分亲密,正密谋东三省独立,要推举蓝天蔚当关外讨虏大都督,革命党人张榕当奉天省都督,要把现在的东三省总督赵尔巽驱逐出境。
张作霖心想,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当下问:&ldo;他们能干成吗?&rdo;
张作相道:&ldo;咋干不成?眼下奉天城最有实力的就数蓝天蔚了!&rdo;
张作霖&ldo;嗯&rdo;的一声,盘算了好一会儿,又问:&ldo;咱们的人马开进奉天城之后呢?&rdo;
张作相道:&ldo;那就看咱们跟谁一伙啦。要是参加革命党奉天立马就独立了。要是保朝廷,咱们要独立就难了。&rdo;
汤玉麟奇道:&ldo;这独立事咋回事啊?&rdo;
张作相嘿嘿一声,道:&ldo;独立就是不听朝廷的啦!就是造反了,革命了‐‐大哥,你说咱加入哪伙好?&rdo;
张作霖围着西塔踱步很久,他此时十分明白:这是他人生的十字路口,一步行差走错,那就追悔莫及了。当下慎重地问道:&ldo;革命党找过你们?&rdo;
张作相摇了摇头道:&ldo;没有,革命党尽在新军里头活动,他们说巡防营守旧,不能革命。&rdo;
张作霖点头:&ldo;咱此前跟革命党啥来往都没有。如今人家起义成功了,成气候了。咱去巴结人家当小媳妇啊还是当小丫鬟?人家能给咱一口剩饭吃?&rdo;
张景惠苦笑一声:&ldo;我看不会得烟抽。&rdo;
张作霖用脚踢了踢塔砖,话锋一转:&ldo;可是,咱们受招安之后,你我如今都是统领,管带的官员了,还都立了功,受了朝廷得嘉奖!只要保住朝廷,往后咱们还能步步高升!这把要能灭了奉天的革命党,说不定奉天城就是咱们的了。&rdo;
张景惠最先明白过来,急道:&ldo;那咱们得赶紧进城!先得保住总督大人赵尔巽‐‐革命党说动手那就动手啦!&rdo;
张作霖一跃上马,望着奉天城,目光炯炯,道:&ldo;走,进城!&rdo;
现在是清晨,奉天城东三省总督衙门前的大街上,有几十个巡防营的士兵在巡逻防守。天已放亮。大门上挂的灯笼仍然亮着,寂静中透出紧张的气氛。总督府后花园有一个两层青砖小楼,楼上是赵尔巽的卧室。这会,赵尔巽正在和姨太太睡觉,姨太太看见天亮,坐起穿衣。第九章风雨欲来(9) 赵尔巽抱住姨太太,焦躁道:&ldo;别起来……&rdo;
姨太太&ldo;哎哟&rdo;一声,道:&ldo;我的老爷子!这一宿你都没闲着……还要来?你这岁数,你这身子骨受得了吗?天都亮了,你不是说今天有要紧的公务吗?起来吧,等今晚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