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夫人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远,直到被两个高大威猛的黑衣男子撞倒在地,看着两人似笑非笑满脸横肉的脸,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做一件愚蠢至极的事。
她不管不顾的把自己扔到了一个完全陌生和充满不可预知的危险的环境里。幸好周围人群涌动,让她还不至于羊入虎口,总不能有人敢在众目睽睽下把她掳走吧。
可终究,她还是错误的判断了自己的处境。当她站起身想要远离两个满脸凶相的男人的时候,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堵住她的去路,把她围逼到一处黑暗的墙角。
她大声的质问呼喊,可浓重的乡音却暴露了她是个外来妹的身份,让两个恶人更加有恃无恐。她怎么知道,这大城市里的人情冷漠?即使是在人挤人的公交车和地铁上,也会有女性被人猥亵要挟。周围人人都举着手机拍摄录像凑热闹,却没有人真正关心受害者的死活。
两个人对她上下其手,她的头被狠狠的撞在背后凹凸不平的墙面上。头部烧灼般的疼痛旋即把她带回到那个被武多欺凌羞辱的漆黑夜晚。
她回想起武多和两个男人一样穷凶极恶满面淫笑的脸,她想起自己拖着虚弱流血的身体拼了命的往医院赶,她想起吉福嫂子电话中喑哑哭泣的声音,想起刘桂娴嫂子和武三婶的话里有话,想起哥哥和妈妈和她告别时欲言又止的脸,想起一直以来徐铭对她的呵护照顾。
是的,不怪徐铭,不怪他说出那样的话,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从来就不会骗她。他是那么开朗善良的热心人……
爸爸的去世,武多的背叛,孩子的失去,她被一系列接踵而至的不幸魔咒笼罩圈禁,不敢努力面对一切,所以干脆选择自欺欺人,把一切忘记。可再怎么欺骗自己,也敌不过那切切实实存在的真相。她在疼痛中记起彻骨的疼痛,当下的疼痛倒是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了。
她停止挣扎停止反抗,一个人嗤嗤的笑了。是啊,青梅竹马的相知相守敌不过一个死了老公的半老徐娘,倾心帮助的深情深意敌不过一簇酒后失意的占有欲望。她还傻傻的把自己蒙在虚假的温情假象里,迷迷糊糊的过日子,岂不是糟蹋自己?!
就连自己最亲最爱的人都会背叛自己伤害自己,何况是眼前这两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想到这一切,她反倒对眼前的伤害释然了,是啊,有啥好怕的!
她幽幽的说道:“两位大哥,你们这是干嘛,对我这么一个无力反抗的柔弱女子拳打脚踢?也不怕让人看见了丢面子!不就是想要我这破落身子么,何必这么糟蹋力气。你们把手放开,我自己脱了衣服躺地上让你们好好享用。绝对保质保量的让你们爽!”
两个黑衣男人见眼前的女人不但发癫傻笑,还平静的说出这么些不知廉耻的话,反而逐渐松开了紧紧抓住武夫人的手。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的转身走开了。
临走还呸的冲武夫人吐了口口水,讪讪的说:“真他妈倒霉,看着挺纯儿的,没想到是个站街女,这种女人太脏,得离远点!别害咱哥两个染了病!”
武夫人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看着两人渐渐离开的背影,想到自己所经历的所有种种,揪住自己像被炸空碾碎的胸膛,流着眼泪哈哈哈的狂笑起来。是啊,她不该笑么?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破烂事儿啊!
“咦,这位女士,你没事儿吧?”武夫人伴着汹涌泪水的邪魅大笑引来了路边恰巧经过的巡逻警。可不是得把人引来么,那笑声尖锐刺耳,更像是鬼嚎。
“我?你问我?我没事!一点儿事都没有!半点事儿都没有!”她能有什么事,一个一无所有连孩子都不能生的贫贱女人,还能有啥事是值得称之为事儿的。她站起身,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衫和头发,浅浅的笑了。该失去的都失去了,也就没啥好怕的了。
“咦,刚才有人报警,说这里有人劫持妇女,你得注意安全啊。”巡警看到她嘴角的血迹和手臂上的乌青,继续追问到“咦,你怎么了?遇到坏人了吧?放心,我是警察,马上过年了,外面乱,晚上尽量别单独出门,早些回家!还有你的身……”
有人报警?还有人报警?还有爱管闲事的好人?还是吃饱了撑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武夫人并不理会巡警的嘱托,一个人踉踉跄跄的向前走着。
走到刚刚被两个男人撞倒的叉路口,又呆呆的停住了脚步。她该往哪里走呢?哪里有她的路?武家村儿?徐铭那儿?她哪儿也不想去,哪儿也去不了。只好一个人定定的站在叉路口,蹲下身子抱住脑袋,不管不顾的嚎啕大哭起来。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样掏心挖肺剁手剁脚的痛,要被人这样背叛羞辱,任意欺凌?
她自小爱护动物,和睦邻里,尊敬父母,孝敬公婆,勤俭持家,对武大也从来都是是一心一意。难道她前世犯了啥不可饶恕的罪过,要这辈子来偿还?
“咦,我说你,就是你,嘿,还是早些回家吧,你这样不但自己不安全,对别人影响也不好。”又是刚才的那个巡警。
“我没家,回不了家。”武夫人边擦着眼泪边说,只是眼泪越擦越多,她干脆不再管它,流去吧,还能连个眼泪都不让人流了,爱咋咋地!她又影响市容了?自己这会儿想死的心都有了,还管你什么影响好影响坏,影响市容就影响去吧!爱咋咋地!
“咦,我说,你失恋了吧?你外地来的吧?你来这里干啥的?你身份证带了吧?你家人电话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