鹚浮真人叹了一口气,忽然转头看风明真人道:“妖鬼两族再次向我正道挑战,盘踞了九州各国,若再不出山斩妖除魔,等我们准备时,人间已然沦入妖孽之手,只恐是涂炭生灵,造成人间一场大劫。”
“此次妖、鬼在人间掀起腥风血雨,非比寻常。据说十大妖王已经到了极北之地,准备打开太一妖府,取得太一传承。昨晚蜀山守山弟子来报,在山脚发现鬼仙踪影,只怕是来探我蜀山虚实的。”风明真人微微点头,叹息道:“我已现行派弟子下山查探详情。等各派掌门齐聚时,我们再做商议。”
正在这时,天空中忽然响起一阵怪笑:“嘎嘎!不用等了,风小子,其他人已经被人全部杀了。啧啧,鹚浮老怪,你倒是跑的快,否则现在一身修为也已经全部被吞噬啦。”那声音忽左忽右,飘忽不定。
“原来是玄鬼老儿。”鹚浮真人面色微变,高声道:“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远处广场中央,忽然激荡出一层层涟漪,玄妙之极地浮现出了一个人影。那人做和尚打扮,四十多岁年纪,肥大的脸庞上红光满面,脖间挂了一串骷髅佛珠,乃是他性命相修的法宝,以七七四十九个玄阴童女的玄阴之血祭练而成。
鹚浮真人道:“玄鬼,你来此处作何?”
那玄鬼咧嘴一笑,道:“替人来通知你们一声,今晚三更时分,他们会来攻山。本来这事儿派个弟子来就是。可惜我玄鬼天生命苦,哪比得上你们这些大佬,门下一个弟子都没有,只能亲身来此。哎……”说到此处,他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睛,摆出一副凄惨的模样。
风明皱着眉头道:“玄鬼道友,你虽然是魔道中人,但也应当知晓,妖鬼二族狼子野心,万不可与之同谋。若不然,我等必将你斩杀。”
玄鬼恼怒地哼了一声,道:“风小子,我和鹚浮老头说话,何时轮到你来插嘴。真论起辈分,你连我徒孙都算不上。”
“不敢。”风明干咳一声,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他好歹是一派之尊,当着门下弟子的面子,自然不能自称为晚辈。
鹚浮真人及时替风明解围道:“玄鬼,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话我已经带到了,你们怎么办是你们的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玄鬼翻了一个白眼,一拂衣袖,化为一道青烟,消失在了天际。
鹚浮真人道:“风明道友,玄鬼昔年和我有些交情,只是练功走火入魔后,脾气有些古怪而已,当不会欺骗我们。蜀山还需早作准备才是。”
风明真人道:“此事我会及时通知蜀山各位前辈,早作防备。这次妖魔突然攻蜀山,只怕想声东击西,盗窃宝物。只需严防死守,量他们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鹚浮真人微微点头,辞了风明真人,领着徒弟回了别院。
吃过晚饭后,萧南枫回到自己的床榻上,默默打坐调息。
时间渐渐滑过,银月洒下洁白的光辉,透进窗户,照得屋中一片雪白,宛若腊月寒霜。
萧南枫忽然睁开眼来,举起白皙的手掌,在月光下,晶莹剔透,抬起头,望着天空中那轮满月,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已经十年了。”他苦涩地摇了摇头,幽幽叹息一声。
萧南枫虽然中午刚刚打败了九嶷古洞的上官鹄意,风头无两,但他知道,那不过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在最后的时候爆发出最灿烂耀眼的光华罢了。
他的修为已经足足有十年没有任何进步,不但没有任何进步,还在不断退后。每一次修炼,体内的真元都会诡异无比地消失,无论他如何努力吸收天地灵气,都不能弥补。且还不断地伤及到他本身的元神。若非师傅仙逝前,留给他了不少的回元丹,只怕他现在的修为已经跌回筑基期了。
饶是如此,他每天努力吸收灵气的时辰要比师兄弟多了数倍,但效果……旁人就算不修炼,也比他强不少。在别人看来,他是在体悟境界以突破结丹期,却不知他每日都在彷徨和迷茫中挣扎。
每次从打坐中醒来,他的心中都会升起放弃修炼的念头。凭他现在还未消失的修为,到世俗界谋个一官半职,或者是当个富家翁绰绰有余。
但若是他真的如此做了,他无颜面对死去的师傅。
当年,他还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却被父母无情地抛弃在了茫茫大雪之中。师傅将他抱养回蜀山后,含辛茹苦地将他养大,视他如亲生子女般,教他修炼,为了替他打下结实的根基,不惜冒险深入九幻流波池第三层,采下三幻仙芝。
而事实上,萧南枫也未曾辜负师傅的期望,不到三年时间,便突破了练气期;六年时间突破了筑基期;八年后,到达了结丹顶峰,被誉为曾经的蜀山第一天才。
而后,师傅为了他能够顺利突破结丹期,几乎用光了所有灵草,换到了一颗紫瘴丹。也正因如此,被魔教妖邪盯上,丢失了性命,连元婴都被打散,永世不能轮回。
他在师傅灵堂前,发誓要成为蜀山第一高手,亲手为师傅报仇,可这一切,随着师傅的仙逝,离他越行越远。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百无一用,起了自暴自弃的念头。也正因为如此,他每过数日都要忍受心魔入体的痛楚,且那心魔之势越演越烈,似乎有魔化之势。
站起身,打开房门,缓缓走在月色之下,银白的月华挥洒在凄清的山间,像是镀上了一层朦胧的白霜,隐约传来丝丝寒意。
御剑来到千尺峰一处密林间,屏住了呼吸和心跳。一位玲珑仙子正在月下独舞,剑影闪烁间,素裙飘飞、秀发如云,就像黑夜中盛开的一朵雪莲,美得让人心碎。
片刻后,萧南枫悄然退去,望着天际的圆月,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