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柏飞快地皱了一下眉。他很不适应花小米如此恭敬地对待自己,那是一种客气而疏远的感觉。这个丫头,还是觉得受到了伤害吧。
温婉的视线在易寒柏和花小米之间流连着,她掩去了眼中的波动,“花小姐,我们易总一直热心公益,他对你的帮助绝对是真心的。”
花小米很快地扫了一下温婉,听出了对方话中话。温婉分明是指出易寒柏帮助自己,无非是为的慈善,与其它无关。看来,自己对温婉的认识不够深刻。
花院长的突然发病,让花小米感到了肩上的压力,为人处事方面也发生了变化。她不再装糊涂,而是眼明心亮地看人。
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也都领会了出温婉的言外之意。
易寒柏不悦地看着温婉,“你到是很了解我。”
低沉的声音,透出了易寒柏的不满。
温婉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她突然意识到做错了,不应该在易寒柏面前摆弄小聪明的。此时,多说多错。她只能接口道,“对不起,易总。是我不好,胡乱猜测了。”
花小米看到温婉朝自己望了一眼,明白对方希望自己可以出来打一个圆场。如果是平时,自己就顺了对方的心,可是花院长一病,她可没有心思多管闲事。她只当作没看到。
仇烈看在眼里,镜片后精光一闪。他出来打圆场了,“易总,过一会儿,出差来帝都的美国治肝癌方面的汤普森教授会带着人来替花院长会诊。”
“好。”易寒柏虽然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不过眼神里透出赞赏。
仇烈脸上浮现出被表扬后的恰到的喜悦,他又说,“这多亏温助理与汤普森教授是旧识。”
听了以后,易寒柏看了一眼温婉,“谢谢。”
温婉抬起眼来,一脸的激动。
花小米把温婉的神情看在眼里,心里明白这个女子应该是心仪易寒柏,所以之前才会话中有话,不过就算对方是为了讨好易寒柏,才替院长请来美国的专家,自己也应该领情。于是,她还是道了谢。
“不用客气。”温婉客套地婉谢着,弯起的眼睛里,却没有多少暖意。
这时,仇烈开口说道,“花小姐,我们就不再多打扰了。下次再来探望。”
“好的,谢谢你们。”花小米察觉出仇烈的体谅,对这个长相和善的男子产生了好感。
温婉并不想走,可是因为仇烈的话,不得不告辞。
送走两人之后,花小米看着易寒柏,“易总,今天真是亏了您。您那么忙,要不要去处理一下公事?”
易寒柏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怎么,过河拆桥?”
这货就算明白了,用不着这么直白吧?不过,花小米自然是不会接这个口,“您误会了。我是担心耽误您。”
“不要再用‘您’这个字了,不习惯。”易寒柏看着她,“与其与我玩心眼,不如好好想一下,万一院长不在了,福利院怎么办?”
“你乱说!院长不会有事的!”花小米着急地反驳着,下意识地抵触这个现实。
易寒柏深深地盯着她,“原来你也有逃避现实的时候。”
这货,为什么轻而易举地看透了自己呢?花小米退后几步,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垂下了头,“院长……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是的。”易寒柏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事实。他清楚,她是一个坚强的女孩。
花小米低着头,闭上了眼睛,两行热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是自己太疏忽了。花小米想起来,这段时间院长开始上粉了,可是她却没有想到院长是为了掩盖病容。她也听花豆豆说过院长近期变得很容易疲倦,却没想过是病了。甚至,她还曾经撞到过院长捧着右腹,疼得流汗的样子,却信了院长的说辞,以为只是胃疼……
易寒柏发现她微微颤动的肩膀,心一揪。这丫头,哭了。他不禁走了过去,坐在她的身边,“可以借你肩膀。”
在意识到自己真的将与院长永别后的花小米,悲伤得不能自己。虽然她有点诧异易寒柏的体贴,但还是靠了过去。就让自己偶尔软弱一下吧。
花小米侧过头,头抵在他的肩头,情不自禁地环住他的胳膊,像在无边的海中漂浮的心,仿佛找到了一块小陆地,有了一丝安全感。
因为怕吵配院长,花小米咬着唇,发出压抑的哭声,肩头抖动得很快。
易寒柏很快就感到自己胳膊上的湿润。他一向很讨厌女人哭。可是,她低低的噎泣,却让他的心揪了起来。他侧头低下来看着她的小脑袋,心底一片柔软。他不由得侧过身,将她拥入怀中。
花小米的身体略微僵了一下,片刻又放松了下来。一个坚实的拥抱比起肩头来,更让她感到踏实……
过了很久,花小米的肩头的起伏慢慢平静下来了,只是偶尔随着她的抽噎才抖动一下。
眼泪只能宣泄一时的情绪,却对现实与事无补。花小米放纵之后,理智占据了她的头脑,她开始考虑起现实的问题。
福利院要怎么办?怎么才能撑下去?资金哪里来?这都是残酷而玩实的问题,也是自己没有办法解决的。花小米深知凭自己的工资和额外打工攥的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但是,花小米决不会眼看着福利院关闭的。因为那就不仅意味着院长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而且意味着生活在里面的孩子们又将流离失所,面临离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