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杀的流寇!我们怎么这么命苦哇……”
“这都是命啊……”
“徐姑娘他们不是去救了吗,为什么没把我的娃带回来啊——”
李招娣被围在中间,面色坚韧,却一个劲儿的抹泪。
众人听着这番捶胸顿足,不由感同身受,皆沉默不语。有小孩的抱紧了自家的娃,也是暗自垂泪,为同行之人的悲惨遭遇,也为看不见天日的未来。
此时偏方老太太站起来,看向曹琴儿的泪脸满脸怒意:“曹琴儿,你有什么脸面在这哭丧,你家引章不就是你害死的吗?!”
众人一听,全都望过去。
就连徐青莺也微微扬眉。
曹琴儿隐有心虚之色,提高声音道:“方老太太,我知道你看不惯我,可你也不能空口白牙的往我身上泼脏水啊!引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哪个当娘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你说这话可真是丧良心了!”
方老太太冷哼一声,又想起往日引章那小姑娘乖巧懂事的模样,心里早已窝火得不行,完全不顾曹琴儿惨白的脸,扯着嗓门说道:“你少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别人不知道你曹琴儿是个什么烂货,我却看得真真的!当时流寇来的时候,你抱着你儿子就往屋里躲,引章想跟着你一起,你不仅不许,还一把推开她,说衣柜里藏不下两个人,让她自己找地方躲起来,我说的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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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琴儿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颗颗滚下!
她尖着声音,一下就扑了过来,“你这老东西,你胡说什么,我撕烂你的嘴!是引章!她自己那么大了,还非要跟着她弟弟,我有什么办法,那衣柜那么小,藏了她就藏不住我和大郎,你以为我就不心痛?!我本来想藏好了大郎再去找她,哪知…哪知…”
曹琴儿说到后面声嘶力竭,面容扭曲,犹如疯妇。
旁边几个妇人立刻扭住她,其中一个人“呸”的朝她脸上吐了一泡口水,“毒妇,真是个毒妇!竟然把自己亲生的姑娘往外推,这年头畜生也能给人家当娘了!害死了自己姑娘,你有什么脸面哭?!该哭的是小引章才是!”
“对啊,小引章多乖啊!那么小的娃,就知道照顾弟弟,你要是嫌她是累赘,你给我啊!”
“我没有!”曹琴儿摇着脑袋,面色赤红,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咬死不肯承认,眼底却有眼泪不断涌出,“她都那么大了,怎么什么都要跟她弟弟争,难道她就不晓得找个地方躲起来吗?她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是她自己命不好,怪不到我头上!”
方老太太气得捶胸,“蠢妇,真是蠢妇!可怜了引章那么好的一个丫头,却摊上你们这种丧尽天良的爹娘!”
说到这里,李秀才面色不虞,纵使曹琴儿做错了事情,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这帮人这般辱骂曹琴儿,这不就是等于打他李秀才的耳光吗。
再说了,他也不觉得曹琴儿有什么错。
引章虽说是他女儿,可流放路上,粮食都不够吃,他也不想带这么多累赘上路。
不知怎的,李秀才对于引章的死,是有些不舍,可更多的却是一种如释重负。
大周朝姑娘一般十七八岁才出嫁,也就是说,他还得养李引章至少五年。
五年,家中哪有那么多粮食。
再说了,这流放路上这么苦,李引章死了,也算是一种解脱。
“方老太太,你说话要讲证据。当时那种兵荒马乱的情况,我夫人先救家里唯一的独子有什么错?引章的死,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更何况我们是她爹娘,我们生她养她一场,发生这种事,定然是我们做父母的心最痛。再说,这是我们李家的事,我想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置喙!”
“对,你个老虔婆,仗着自己以前是官太太就指手画脚的,我们李家的事情,关你什么事!”曹琴儿似乎失了理智,对着方老太太就是一顿怒骂,“我哪里对不起她李引章了,我养她到十二岁,比起那些生了闺女就淹死的人家不知强了多少倍!我曹琴儿对得起她!对得起她!”
方老太太冷笑流泪,“曹琴儿,你想清楚,你那宝贝儿子都不是你亲生的!你为了外人的种舍弃自己的女儿,糊涂啊!”
曹琴儿一把狠狠抱着李大郎,神色有些癫狂,“老虔婆,你就是羡慕我有儿子,我告诉你,我对我儿子这么好,等他以后当了大官,一定会好好孝敬我这个嫡母!女儿再好有什么用,女儿亲生的又怎么样,以后还不是别人家的!我凭什么要对她们好?!”
李招娣已经哭成了泪人,她跌坐在地,狠狠捶着自己的胸,“引章啊,都怪我,怪我没有保护好你。早知如此,我就该一步不离的守在你身边…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徐青莺眼看李招娣的脸色慢慢发青,瞳孔有些扩散,当下急道:“不好,她这一口气上不来!”
“招娣!”
李招娣只觉得脑子嗡嗡的,似乎有些踹不上气,下一秒眼前一黑,便倒了过去。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她抬起来,方老太太连忙道:“这孩子伤心得背过气了,快掐她人中!”
黄氏也急道:“有针没有,刺她虎口上的穴位!”
“招娣!”曹琴儿也吓坏了,几乎是连滚带爬过去,搂着招娣不松手,“儿啊,你可别吓娘啊!你快醒醒!”
“假情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