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监军却还是心惊胆战,毕竟是军营中历练过的人,自是比宫里太监眼神更好。
自打他们入了城,他就隐约有一种不安。
岚县看起来太奇怪了!
其他不说,光是刚才闹事的那些老百姓,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精神十足,眼里一阵阵的凶光,哪里像是普通老百姓。
其他县的老百姓全都是枯瘦如柴,神情麻木而呆滞,若见他们动了刀剑,躲闪都不及,怎还敢往前?
更别提眼前这个山大王,虽然看着斯斯文文的,可在刚才那种情势之下一呼百应,面色不变,一言就能震慑住这几万老百姓,可见此人不好对付。
诡异,真是太诡异了。
徐振英笑着解释道:“公公有所不知,我们岚县去年受灾严重,老百姓们跑的跑,散的散,如今这地方已是流民居多。这些人都是一路从流民堆中杀出来的,自然比旁人凶狠得多,您莫怪罪。”
周太监敛了神色,听徐振英这样解释,这颗心才算是落回到肚子里,他又问:“徐县令,税收的事情你能做得了主吗?”
徐振英含笑点头,“这个自然。”
周太监大喜,“那就太好了!可省了我们的功夫了。”
“您说得对。交税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嘛。”
“功名,啥功名。”
“就是老百姓。”
“原来如此。那这二十万两…何时能够收上来?”
徐振英旁边那随从却拿出了一沓厚厚的银票,用餐盘装好送到二人面前。
周太监不解其意,可看见银票自然是欢喜,心想着这徐振英还挺上道,瞧瞧人家这手笔……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徐振英说道:“这两万两,是孝敬二位大人的。二位千山万水的赶来,着实辛苦,这银子算是给二位上的第一道菜!”
周太监抚掌而笑,全无方才的那一点戒备,笑着拍徐振英的肩膀:“徐县令啊徐县令,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倒是很会做事,有前途!”
而一旁的王监军见周太监拿了钱,略一犹豫,也拿走了。
徐振英一脸为难之色,又压低声音说道:“公公,我有一事相求,这岚县去年受了灾,这里如今流民居多,他们如今是身无分文…这二十万两税收实在是太重了,公公能不能想想办法…我这该孝敬的一定孝敬!”
说到税收的问题,周太监一下就冷脸了,立刻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徐县令,话怎么能这样说,我们都是朝廷的官员,是代表陛下的旨意来收税,你拖拖拉拉的难道是要藐视圣上?”
“这个…可万万不敢!”徐振英露出一脸惶恐之色,“公公,我没说不交,只是说能否缓两天再交?”
“不行!一天都不能缓!”周太监此刻已经全然忘记了在城门前被吓得瑟瑟发抖的自己,徐振英越是伏低做小,周太监就越觉得她软弱好欺,此刻架子也摆起来了,嗓门也大了,“若大周朝的人都像你这般,那还得了?徐县令,这不交税赋可是重罪!你且掂量掂量自己个儿的分量!”
而此刻茶楼下,钱珍娘正奋笔疾书,写到关键处还愁眉苦思。
城主说内容一定要写得很有煽动性。
怎么样才叫有煽动性呢?
改几个字算不算?
钱珍娘打定主意,润色一番后递给身边那人,身边的人立刻快马而去,交给了正在广场上等候的刘建林。
刘建林接了那纸条,立刻一脸凝重的打开,望着底下万千老百姓那期盼的脸一字一句的念道:“城主贿赂五万两银票,苦苦哀求周太监放过我们岚县,周太监不允,要我们两天之内务必将税款缴齐。”
刘建林自己念完都愣了一下。
苦苦哀求?
怎么看城主都不像是会苦苦哀求别人的人啊?
想当初他们搞鸡仔孵化失败的时候,那城主批评人的时候可谓是中气十足,一炷香时间还不带重样的!
这…到底是谁写的纸条啊,不会是在中间添油加醋吧?
底下立刻有黑脸汉子骂道:“奶奶的,逼死我们算了,我家里老的小的加起来十几口,哪里拿得出十几两银子出来?”
“五万两,天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