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小双满面春风的指挥两个人将贵妃榻稳稳当当的摆在了寨方长老旁边,甚至还很有礼貌道:“这位老伯,麻烦您稍微挪一下位置。”
寨方长老全程张大嘴,眼睁睁的看着明小双将贵妃榻摆在了自己旁边位置。
徐振英还笑嘻嘻的吩咐手下人道:“咱们黔州这里山穷水恶,怕是没什么钱购买座椅。你们自己去外面搬凳子,搬了凳子就进来找位置坐好,我们开会了!”
王三娘有些乐不可支,扯着他们便去外面寻找凳子。
“这……”那寨方长老也没见过这么古怪的场景,只看见眼前人来来回回进进出出,很快二三十个人自己去外面搬了凳子,还自己找位置给坐下了。
尤其是王三娘和江永康,两个人很有默契的插入苗人中间的空隙坐下,那些苗人们凶神恶煞的瞪着他们,他们也不管,反正他们中间有的是空位,大家挤一挤不就好啦!
徐振英也坐下,随后满意一笑,拍着手说道:“老爷子,大家挤着坐一下,您看现在咱们这屋子里多热闹!您放心,我们不委屈,您不用担心我们。哦,对了,您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下马威瞬间变成了闹剧。
那寨方长老一口气提在胸口愣是不上不下,尤其是当他看见笑脸盈盈的徐振英时,更觉难受。
什么叫不用操心他们,他们不觉得委屈?
怎么这话越听越气呢?
谁知徐振英只是象征性的表示一下尊老爱幼,还不等寨方长老说话,就自顾自的开始掌握全场,“好,那今天的会议就开始吧!”
众人根本插不进去话,就听见徐振英说话声音节奏很快,而随着她又急又快的说话声,底下有几个人立刻随身掏出了小册子和铅笔,做出一个聆听记录的样子。
苗人那边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先简单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徐振英,现在勉强算是金州府的府君吧。目前金州府一带已经完全被我们接管,江永康同志受我之托,与诸位合作剿灭大周士兵,我现在来呢,是想跟诸位谈谈黔州府的归属管理问题。”
徐振英的语速很快,用词也很陌生,几个土司听得云里雾里,还是寨方长老瞅准空隙,立刻打断了她:“徐…徐振英?”
“唉,您说?”徐振英眼睛扑闪扑闪,表情分外诚恳,一副尊老爱幼的样子,“您叫我小徐就好。”
寨方长老表示实在是叫不出口,他又咳了一声,用很熟练的汉话说道:“事情的经过我都大致了解,我也很感谢你们的江教官帮我们击退了朝廷的攻击,但是你应该知道,这场战斗你们不过区区两千人,而我们出动四万人,死伤更是不计其数,因此关于黔州的归属问题上,我们必须得好好谈谈。”
“老爷子,这不正谈着呢吗。”徐振英笑得很是亲和,从她身上似乎感觉不到任何情绪,始终让人云里雾里,“您诸位呢,先听我说。说完了有疑问我们再讨论?”
寨方长老总觉得这少年太诡异了,饶是他阅人无数,却也根本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只好点头,“你先说。”
“我的意思呢,还是按照原来朝廷的管理模式,汉人治汉,苗人治苗。你们想讨论黔州府的归属问题,没有关系,但是如果你们想要完全接手黔州府的管理,在这片土地上当土皇帝,那却是万万不能的。”
不等其他几人拍桌而起,徐振英便继续说道:“为什么我这么说呢,因为苗汉两家,生活习惯并不相同,且彼此谁都不服谁,现在汉人治不了苗人,同样苗人也治理不了汉人,如果你们贸然的接管黔州府,只会引起黔州府八十万汉人的强烈反对。怎么,你们不会以为你们打下了黔州府,你们二十万土人就能治理八十万的汉人了?这世上只有多数管理少数的事情,从没有见过少数管理多数的,我敢料定,你们敢入住黔州府衙,第二日老百姓们就会砸了你这府衙!更别提你们根本没有任何治理城池的经验,你们自己管自己的那一坨,都穷困潦倒了几百年,难不成还要让顺元城的百姓们也跟着你们一起刀耕火种,一起吃不饱穿不暖?”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其中那最弱的德茂土司立刻站起来,凶神恶煞的反对道:“你们汉人奴役了我们土人几十年,凭什么我们不能奴役你们!若说多数管理少数,你也别忘了,顺元城从最开始就是我们土人的,是你们强行占领了这座城池,然后奴役我们土人!如今我们只不过是要回我们自己的领地,那是天经地义!”
其余人也站了起来,苗人们群情激奋的瞪着徐振英,屋内的气氛一下就被点燃了。
“打住。”徐振英抬手,“首先,我说几点。第一,奴役你们的是大周朝,不是我徐振英,我徐振英反对朝廷,且已经揭竿造反,所以我跟你们一样,算是大周朝的敌人,所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所以推出我们两家是朋友。那大周朝的帐,你总不能算到我头上吧?这个事情,你们觉得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这有没有道理的……
这还要讲理啊?
这话问得大家都有点懵。
咋那么绕呢?就不能好好谈判,非得绕来绕去的吗?
“第二,我徐振英和大周朝的治国理念完全不同,我不喜欢奴役任何人,任何民族。我的治国方策是合作共赢,一起挣钱,一起过好日子。”徐振英见屋内安静了些许,那些个苗人似乎都听进去了一些,便继续说道,“就拿你们黔州来说,你们土人一直受朝廷剥削,据我所知,你们这次也是因为不堪定额税的重负闹的事吧?”
寨方长老眼睛微微亮了一下,似乎注意到了徐振英说的那个“也”字。
“没错,我去年占领了岚县,朝廷要收我们六十万的税赋。你们没去过岚县,不知道具体情况。金州府那边去年发大水你们都知道吧,死了几十万老百姓,朝廷却不顾我们死活,仍然要我们承担高额税收。老百姓们过不下去了,只能跟着我揭竿起义。从某一个方面来说,底层的汉人和你们苗人一样,都深受朝廷盘剥。”
寨方长老脸色有些凝重了,他们久居山里,似乎并不知道外面底层汉人过的是什么生活。
“并不一样,我们这里土人比汉人的税赋还要重两成。徭役税赋都是最重,去年造桥修路抓了汉人一千人,土人三千。他们这一去,只回来了一半。监工的是黔州府军小妾的远房侄子,就因为这层关系,那个人到现在还活着。只不过前几天被我们的弟兄给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