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忍住了,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城主,我也有一份投诚的大礼!”
面对着周厚芳的完全投诚,徐振英知道:这人以后就是自己的人了。
对自己人,徐振英明显热情许多,再次指了指凳子,“坐着说。”
周厚芳也察觉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她站起来,缓步走向椅子后坐下,平稳心绪。
随后她望向徐振英的眼睛,缓缓说道:“城主,我怀疑西面这次瘟疫,是有人故意投毒!”
徐振英脸色微微一变。
“最开始是医学院和宣传部那边的人开玩笑,说胡维总是越权行驶职权。出于好奇,我就多关注了一些。后来发现在西边疫情开始前的两个多月,胡维一直强势推进金州府的疫苗接种之事。他本来是监察部的人,却屡次插手宣传和医务,甚至有些地方他还跟当地县令打招呼,把我们的鼓励接种牛痘疫苗变成强制接种。此为疑点一。”
“后来西边瘟疫的事情传来,我心里就隐隐约约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因此我就派人跟踪胡维,发现他身边有个叫林二的,平日里专门帮他做一些脏事。”
“我顺藤摸瓜,摸到了医学院牛痘研制小组。我私下悄悄询问了大夫,他们都一口咬定当时从北面拿回来沾有天花的衣裳都烧掉了。可是当我去找具体经办人员的时候,才发现负责烧衣裳的那个人,喝酒坠入河水中淹死了。”
“查到这里,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后来所有线索中断,没有办法,我只能从胡维身边的林二下手。林二迫于压力,亲口对我承认说胡维曾经命他将沾有瘟疫的衣裳送去舟山王腹地。如今他人被我保护在军中,若城主想要召见,现在就可以派人将他送过来!”
徐振英此刻愤怒到了极点,一拍桌子:“立刻将人证送上来!”
随后她又恢复了几分理智,“叫人悄悄的送过来,切莫打草惊蛇。”
立刻有暗卫跑了出去。
徐振英又问周厚芳:“林二被抓的时候,胡维知不知道?”
“不知道。但林二说胡维派他去外地有差事,因此也有可能现在胡维以为林二去外地了,不知他已经落到我们手里。”
徐振英有些恍惚的坐回椅子里。
投毒啊,生物用毒。
她一直都知道胡维是个好战分子,也知道他一身反骨,她还一直以为只要严加管束,胡维不会出多大的事情。
可周厚芳既然这样说,徐振英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人证,但其实心里已经相信了七八分。
屋子里半点声音也没有。
周厚芳再没有多说一个字。
所谓物极必反,言多必失,她怕说再多,反而让徐振英疑心他们是党争。
很快,林二被人悄悄的从后门,避开所有耳目押了进来。
一进门,林二就看见徐振英那张脸,就知道自己死期将至,登时整个人都软了下去,直接跪倒在地,“城主!为了西面死去的几十万亡魂,我说,我什么都说!”
“去年秋天,自从城主说起西面的战事,说金州府四面楚歌,三面受敌,胡老爷就一直念叨着想要为城主解忧。后来胡老爷便命我去医学院蹲点,悄悄的偷走了其中一件本来该处理的带有瘟疫的衣裳。当时负责处理这件事的人知道少了一件衣裳,一直恍恍惚惚,生怕出事,甚至想告诉邱院长此事。我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好将那人伪装成意外,趁他酒醉后推他入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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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胡老爷便命我将这件衣裳送去西面,随便哪儿,最好是在舟山王的腹地之中,人最多的地方。我也知此事事关重大,一直劝阻,可胡老爷不听,执意如此。于是他一面借着职务之便,大力推行我们本地老百姓接种牛痘疫苗,一面让我去西面。”
“城主,我并不知道这瘟疫传得那么快!自从今年我知道西面瘟疫死了几十万老百姓后,心中一直后悔难当,寝食难安。”林二此刻似乎怕极了,眼泪也是簌簌往下,“那可是几十万老百姓啊!这几十万亡灵的账,都要说算在我林二的身上!我林二这骨头才三两重,到了地下,怕是连骨头渣子都被啃得不剩!”
“城主,我真的不知道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胡老爷只跟我说,说最多也就是死几千个人,到时候这些人头都算是军功。只要瘟疫一起,西面的局势就会乱起来,到时候舟山王自顾不暇,也就不会来打咱们。这样就能护住咱们金州府几十万的老百姓。他还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城主,我当时脑子糊涂,竟然就相信了他的鬼话!”
徐振英这口气,变得格外悠长。
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一座雕塑般。
她一直都知道战争是需要流血牺牲的,她也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甚至她一直推行仁政,约束手底下的人尽量用最小的代价攻城。
而她这条路,在今天之前,自以为走得很顺畅。
她攻下的八座府城,百姓的死亡人数可控,比大周朝以往的战争少了数倍。
可是今日林二的话像是一记耳光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脸上!
甚至于,让她那日看见战报时候流下的眼泪,变成了鳄鱼的眼泪。
西面死亡人数至少五十万,加上没有统计的,若是不好,还要翻倍。
而起因是因为她手底下的人急功近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