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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第四章峰回路转（1）

一夜无话。次日大早，苏轼起得床来，洗嗽完毕，见得三位公差，嘱咐再三。三人点头，而后自去乔装打扮，化作成一四方郎中、一卜卦先生、一卖糖小贩。苏轼暗笑不止，三人出店去了。

用过早膳，苏轼信步街头，闻得前方有鞭炮火铳之声，循声而去，却见街坊人来人往，原来是那五味店架搭灵棚，办理丧事，只见棺身前置有一张高脚方桌，左右铭旌，棺前点一盏随身灯。两个禅和子正敲打法器，口中念念有词。灵前，白幡乱飘，旁架一锅，一人正往锅内扔些纸钱纸银锭焚烧。棚下又有多张方桌，围坐着众多乡人。苏轼近得前去，有识得者告知钱家人。一个男子上得前来，单膝点地。苏轼急忙架扶起男子，乃是钱达兄长。苏轼劝慰再三，拉过一旁，询问五味店伙计可在?钱兄点头，苏轼烦劳钱兄去唤伙计前来。钱兄满面疑云，不便多问，转身去了。

须臾，钱兄与那伙计过来。那伙计约莫二十出头，一脸憨厚之相，战战兢兢见了礼，兴许是出娘胎未曾见过大官儿，很是胆战。苏轼轻声问道：&ldo;你唤甚么名儿?&rdo;那伙计道：&ldo;回……回大人话，小的钱小九。&rdo;苏轼道：&ldo;钱小九，你且将你掌柜近日举止行径细细说来?&rdo;钱小九迟疑道：&ldo;掌柜近日并无异常举动，小的不知说甚为好。&rdo;苏轼道：&ldo;你不曾住在五味店中?&rdo;钱小九道：&ldo;小的家便在庄中，家中尚有四口。掌柜看中小的手脚勤快，便雇了工。小的白日帮忙料理买卖，上完铺板后便回了家。有时或去湖州提送些货儿;有时掌柜外出，小的便守在店里。&rdo;

苏轼问道：&ldo;钱掌柜平日做些甚么?&rdo;钱小九茫然道：&ldo;只是守在店中做些买卖。&rdo;苏轼道：&ldo;平日与他往来的是些甚么人?&rdo;钱小九道：&ldo;掌柜为人热情，来往店铺之人甚多。&rdo;苏轼道：&ldo;本府所指那私交甚好之人。&rdo;钱小九想了想，道：&ldo;私交甚好的朋友，有钱良老爷，有学堂钱老先生，还有湖州城做绸缎生意的朱大老爷。&rdo;苏轼问道：&ldo;那朱老爷姓甚名何?甚么模样?&rdo;钱小九道：&ldo;朱大老爷唤作朱山月，身宽体胖，相貌堂堂，乃是湖州城数一数二的员外爷，只是甚少来此。&rdo;

苏轼道：&ldo;这几日，店中可有异常?&rdo;钱小九思索片刻，摇头道：&ldo;并无甚么异常。&rdo;苏轼道：&ldo;你家掌柜暗中与周玉儿可有往来?&rdo;钱小九不敢多言，看了看钱达之兄。钱兄听得真切，道：&ldo;大人令你言，你当如实言来。&rdo;钱小九忙道：&ldo;掌柜确曾与那周玉儿有所往来。&rdo;苏轼道：&ldo;前夜，你何时离开店铺?&rdo;钱小九道：&ldo;天黑即上板打烊。而后，小的便回家去了。&rdo;苏轼道：&ldo;可见得那周玉儿来?&rdo;钱小九摇头道：&ldo;不曾见得。&rdo;

苏轼道：&ldo;你且叙说昨日大早情形?&rdo;钱小九道：&ldo;小的每日都早早赶来，昨日亦如平日一般。来得店内时，正见得掌柜在账房之中。&rdo;苏轼道：&ldo;他在账房内做甚?&rdo;钱小九摇头道：&ldo;小的不知，此等事情小的不敢多问，自去扫地卸板。不久，掌柜出来，小的见他身着衣袄，头戴皮帽。掌柜见着小的，说道：&lso;小九，我出去一时，你且好生照看店铺。&rso;小的应声，掌柜便去了。&rdo;苏轼道：&ldo;你可知掌柜去甚地方?&rdo;钱小九摇头道：&ldo;小的不知，掌柜也不曾言过。&rdo;苏轼点点头，拈着胡须，问道：&ldo;你可曾察看过掌柜房间有何异常?是否少了甚么物什?&rdo;钱小九皱眉思索，道：&ldo;似乎不曾少了甚么。&rdo;

钱兄忽插言道：&ldo;大人，小人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rdo;苏轼道：&ldo;何事?&rdo;钱兄道：&ldo;我兄弟二人清点家弟财物，发现其钱箱中并无甚么。家弟经营多年，且生意兴隆，箱中绝无无钱之理。其中颇为可疑。&rdo;钱小九惊道：&ldo;怎的无钱?掌柜每日清点账目，赢利必存入箱中。&rdo;苏轼道：&ldo;你怎的知晓?可曾亲眼见过?&rdo;钱小九道：&ldo;小的见过，每逢领取月钱，掌柜都是从箱中取出。前日回家之际，小的还见到掌柜将钱存入箱中。&rdo;苏轼道：&ldo;那箱甚么形状?且引本府去看。&rdo;

钱兄忙引苏轼入得店中，来到后院卧室。但见室内靠墙竖有一个大木柜，开启木柜，下层有一箱，高约一尺，长短一尺半。钱兄用一铜匙，开启了箱子，甚为沉重。原来竟是铁箱。箱中除了几本账册，别无他物。钱兄道：&ldo;钥匙乃从家弟尸首中得来，我与三弟，以及族中几位老者，一同开启此箱，只此几本账册。&rdo;苏轼拿过其中一本，随手翻阅，果是一些出进账目。而后又看一本，亦是一些借贷账目。钱兄叹道：&ldo;皆是些账目。&rdo;苏轼道：&ldo;是否另有存藏之处?&rdo;钱兄、钱小九皆摇头道：&ldo;不曾有的。&rdo;

苏轼沉思不语，眼盯着那钱箱。箱中无钱，这钱必是另存一处无疑，此处必是他人不知晓之处。或是这钱已被他人取走?那夜，周玉儿来此，莫非不是苟合，而是为了钱财?故而引发争吵。钱达死因亦与此有关。莫非此便是凶案缘由?那最后得利者究竟何人?此人必是真凶!前者推断凶身为钱良，似难以成立。一个小小五味店铺，能有几多钱财?钱良乃是大户，家中自不缺少区区银两，况且钱良为人慷慨，四方施舍，怎会贪图如此小利?如此言来这钱良不是凶身，凶身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