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忻这时候刚巧从唐家后院忙完了洗手往外走,听到唐熙的哭腔,他想了想担心唐熙是因为自己,就走过去看看怎么了:“阿姆,小舅舅,你们在说什么?”
唐熙被苏忻吓了一跳,这孩子走路怎么没有声音,不知道他刚才都听到了些什么。
唐董比较了解苏忻,看着他满脸困惑,猜测他刚才应该没听到他和哥哥说了些什么,赶紧说道:“忻哥儿,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我和你阿姆有点事说。”
苏忻还小,性子又比较犟,唐董觉得自己的亲事什么的最好还是不要让他听到比较好,他这把年纪了被人催婚,叫侄子看到了太过丢人。
如果是唐熙开口让苏忻离开,他或许会想办法留下来听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可是换成了唐董让他离开,苏忻就觉得或许他们说的东西和自己没有关系,那他就走吧。
像往常一样,由袁三送苏忻回家,到了家之后,苏忻回想起刚才他隐约听到的话,好像有什么“娶妻”、“急死”。
略一琢磨,苏忻就猜到了他们刚才在说什么,阿姆是在催小舅舅成亲吧?
换成后世,三十来岁没有结婚生子的男人比比皆是,若是手上有钱、事业有成,说不得会被别人戏称一句钻石王老五。
但是在这会儿,唐董都这个年龄了还没有娶妻生子,那就是有问题了,尤其是像唐家这样,只有他一个男丁的家族,没有娶妻就代表着没有留后,那是万万不行的。
而且唐董一直不娶妻,别人就会猜测他这样是不是身子哪里有问题什么的,毕竟唐家有钱,不存在娶不起媳妇这个问题。
苏忻想着,没忍住笑了笑,他觉得小舅舅这个性子,应该是不希望娶个人回家管着他的,作为一个从后世来的人,小舅舅的想法他能够理解。
如果唐熙和唐董说的是别的事,苏忻不会多想,可若是在说小舅舅的亲事,苏忻就不得不多想一下了,他以后也想一个人过一辈子,小舅舅如果能够成功摆脱催婚,那他以后是不是也可以拿出来说一下。
具体要怎么帮助小舅舅,苏忻没有想好,就凭他作为晚辈,想要打听清楚怎么回事都不容易,太积极了又不好,头疼。
崇安县的唐家,有唐董被唐熙催婚,京城的宁家,这一晚也注定不会安宁。
临近过年,在京城外面呆了快一年的宁蔚,在宁家大老爷,也就是他爹接连三封信的催促下,终于回到了宁家。
宁蔚不情愿回到宁家,宁家的人不见得欢迎他回去。
唯一一直在门房那里等着他的人,是曾经伺候他娘的孙嬷嬷。
这时候夜色微凉,宁蔚披星戴月地回到宁家,要不是孙嬷嬷每天都坚持宵禁开始了离开,他这天说不准就没法进宁家大门。
“大公子,您可算回来了。”孙嬷嬷看着精神头还行,但是眉眼间藏着疲惫之意的少爷,眼眶红了,“您一路肯定吃了不少苦,您的房间老奴早就让人收拾好了,您一回来就能休息。”
她的少爷在外边身边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他是做守御的,要忙的事肯定不轻松,大老爷怎么就不体谅体谅少爷,非要少爷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
最让孙嬷嬷生气、难受的是,大老爷让少爷回来,是因为明日就是继夫人的生辰,大老爷一根筋认为少爷不回来,会落了他的脸面。
这是什么道理?
这是继夫人的生辰,又不是大老爷的生辰,非要让她的少爷赶回来做什么,这分明是欺负人。
孙嬷嬷只是一个下人,她说话根本不起作用,她当时不过是觉得少爷辛苦就去劝了老爷两句,继夫人抹着眼泪说了两句,她就被老爷赶出了门。
孙嬷嬷差点气病,要不是挂念着少爷要回来了她强撑着,肯定得在床上躺几天才能好。
“嬷嬷,我没事,从洛南省过来不远,我骑马回来的,没有很赶。”宁蔚脸上冷硬的线条柔软了些,对着母亲身边这位从小照顾他的老人,他很尊敬,也亲近。
孙嬷嬷看着周围没人,低声说:“没赶就好,我担心少爷因为老爷的话在路上不好休息,反正明天没什么事,距离过年还有几天,少爷就是晚一两天回来也是无妨的……”
宁蔚听着孙嬷嬷絮絮叨叨地说话,没有嫌她啰嗦,他平日里想听到这样的关心除了孙嬷嬷这,就是姑祖母那边,机会都不多。
从宁家大门一路念叨到了宁蔚从小住到大的小院,孙嬷嬷终于停了下来:“少爷,您屋里一直备着热水,您现在就去泡泡热水解解乏,有什么事我明天再同您说。”
“好。”宁蔚点头。
自打十五岁那年宁蔚主动去了军营后,屋里就再没有留下伺候的人,不论丫鬟还是小厮、哥儿。
那时候宁蔚放弃在宁家有人伺候着读书的日子,跑去和宁家完全没有一点关系的军营,是因为他突然发现跟了自己七八年的书童,是继夫人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继夫人的监视下。
难怪他就说自己一旦做了点什么,继夫人都知道,而且他的书童总是有意无意地说吃喝玩乐有多好,读书有多累。
还有,每年科举之前他总是会不舒服,有时候是风寒,有时候是肚子痛,就没有那一次他去参加科举是顺利的,县试考了两年,府试考了两年,眼看着十五岁这年的院试若是过了他就能拿到秀才功名,书童直接一包蒙汗药让他错过了去考场。